謝大小姐眨了眨眼,再一次露出微笑。在他眼中,這個笑容中甚至透著些許狡黠。
“也許我才是那個壞家夥,從來不是親自動手,所有才不會有心理負擔吧。”
“太好了,人都不在了。”
餐廳門口傳來另一位女孩的聲音,手牽著手的兩人轉過頭,看到季春藻正蹦蹦跳跳地朝他們跑過來。
謝玉芝鬆開手,將另一隻手提著的塑料袋交給他。
“喏,說好的冷飲。不過隔得時間太久,可能有點融化了。”
“沒關係!”
季春藻打開袋子,拿出果汁扭開蓋子“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一雙星眸滿足地眯起,像隻曬飽了太陽的小貓。
“這位是……”
謝大小姐的目光望向跟在季春藻身後的賀峰,他慢吞吞地走過來,壓了壓頭上的鴨舌帽,朝著女孩露出有些尷尬的笑容。
他倒是挺識相的,沒有選擇逃跑。
燕景行剛才在餐館爆發衝突時的驚人表現,賀峰全都看在眼裡,知道自己光靠兩條腿,未必能躲過;何況對方現在手裡還有槍。從他的一係列表現來看,對方看著年紀輕輕,卻不是那種會心慈手軟的類型。
已經得罪了一次,還是怪怪聽話比較好。
“這就是要和我們聯係的那位私家偵探。”
燕景行回答道。
“不過,也正是他幫著那群打手設下了這個陷阱。”
“……是這樣嗎?”
大小姐的目光很快變得危險起來。
“啊哈哈,我也是迫不得已,各位都看見了,他們手中可都有槍……”
賀峰的額頭上冷汗直流,連忙開口試圖為自己辯解,但他的話頭很快就被燕景行打斷了。
“眼下最關鍵的問題是,有某個不明身份的人和我們一樣,知道……‘那件事’。而且,他還有能力調來一群黑幫打手搞突然襲擊,甚至能提供大量槍支。”
謝玉芝用手托著下巴,表情嚴肅。
“的確有點麻煩,我們現在急需情報。”
“是的,所以我才把他帶出來了。”
“你做出了最好的選擇。不過,我們幾個還是學生,要如何對待他是個問題。”
“我保證說實話!有話你們儘管問——”
賀峰勉強擠出笑容,試圖博取信任。
“可惜我們沒時間聽。”季春藻已經一口氣把冷飲喝光了,如今正一邊專注地舔著瓶圈上的果汁,一邊頭也不抬地回答道,“我們還得上課呢。”
“啊?”
小姑娘這話,一下子把賀峰說懵了。
“說得沒錯。所以你得配合我們,在這段時間裡,你都不能離開這座鎮子,不能離開我們的視線。”
“可這……”
謝玉芝完全不給他發表意見的機會、甚至壓根沒聽他說話,便直接決定了對待他的處理方式。
“換句話說,我們還得看管他。再加上發生在這裡的襲擊事件,肯定會有後續的麻煩要處理,以我們幾個未成年人的能力,恐怕難以完美解決。”
燕景行看著她的眼睛。
“聽口氣,你有辦法?”
“對,我有。”
謝大小姐以不易察覺的幅度輕歎了口氣,然後,她從口袋裡拿出了和燕景行他們一樣的諾基亞n95。
一旦做出決定,就會雷厲風行地執行,這就是她的作風,所以謝玉芝毫不猶豫地按下了號碼。
“爸爸,下午好。”
她對著電波對麵的人快速說明了情況:
“我正在軍訓,下山的時候在一家餐館附近被一群身份不明的人襲擊了,我猜他們可能是黑幫的打手。一共十四人,他們手上還有槍,就我遇到的這些人當中,就持有五到六把手槍……嗯,我沒事。沒有受傷,幸好我朋友在身邊,他幫了我。”
“對,他們開槍以後就帶著人走了。他們身後有一位幕後指使者,並且這人還有能力調動更多人。希望爸爸不要擅自動手,先幫忙打聽一下是誰,然後把情報分享給我。”
“什麼黑幫火並?爸爸,你是香港電影看多了吧,現在是法治社會,你不如趕緊去聯係警察。”
“是的。沒錯,我就是在教你做事。如果你還是把我當做小孩子,那就危險了,因為這次我遇見的可是持槍的歹徒,和那種拿著西瓜刀和鋼管的小混混不是一碼事。”
“他們為什麼要襲擊我……不錯,其實這個問題才是你一開始就該問的,爸爸。不過我需要和朋友商量一下,才能總結出一些能告訴你的事情。”
“全盤托出的是不可能的,你會把自己生意中遇到的所有事都和你的女兒分享嗎?是的,我的生意,我當然有想做的事……itsmybusiness(這是我的事)。”
“那就這樣。再見。”
謝玉芝掛斷了電話。
就、就這樣……?
由於爹媽常年在海外,燕景行同樣是那種沒啥機會和自己的親身父母交流的人,但就算如此他還是能聽得出來,剛才的對話絕不是和父母正常交流的方式。
“呃,你和你父親的關係……還好嗎?”
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燕景行自己都覺得微妙。
說起來,春藻她家裡的關係同樣有點複雜,因為她的親生父母在森林裡失蹤了,如今是被舅舅舅媽收養。
相比起學校裡大部分在正常家庭中長大的同齡人,他們的成長環境好像都有點特彆。
……該不會他們之所以會在不知不覺間湊到一起、癡迷於外星人的事情,其實就是潛意識中在抱團取暖吧?
“還不錯。這隻是很常見的那種……個性頑固的父輩與想要獨立的子代間的矛盾。”
謝玉芝放下手機,平靜地回答道。
“不用在意,我和他的關係其實還不錯,起碼現在不錯。有放不下的‘曆史遺留問題’,但沒有說不開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