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鐵站起身,拍去身上沾著的灰塵和草葉,看了看自家老板的臉,忍不住歎了口氣。
“老板,你走得實在太不及時了。”
“沒辦法,這人來得太快了啊。我沒來得及開車,才剛點火呢,他就衝過來把門砸壞了。”
原來如此,武誌飛那時候突然消失,就是回頭去找老板的藏身地了。
不過,這人是怎麼發現謝建業就在附近的?是自己言語間哪裡露出破綻了麼?
……算了,現在想這些也沒意義。
“人在刀俎我為魚肉”,眼下情況可是大大的不妙,他和老板兩人都未必能有活下去的機會。
話雖如此,即便希望再渺茫,還是得放手一搏。
“倒是你,真沒必要來找我的。”
“本來沒想的啊老板,我就是在逃跑路上順便過來看一眼,不巧就被逮住了。”
武誌飛在旁邊聽兩人的對話,饒有興趣地說道:
“你們倆的關係倒是真好,不像是普通的上司和下屬。”
“……這小子和我是一個村子長大的,後來出去闖蕩了幾年後回來,我就一直把他帶在身邊。”
謝建業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掏出一包煙來,點了根抽上。他的樣子固然狼狽,但神態還算平靜,就算麵臨被敵人抓住隨時可能喪命的窘境,他也沒太失風度。
“感情確實不錯,我就喜歡你們這樣的。”
“喜歡麼,那能打個商量嗎?”
“哦?你打算商量啥?”
武誌飛笑眯眯地抱起胳膊,事到如今,他倒像是有了和人聊天的閒情逸致。
“你沒有一照麵就乾掉我們,就說明還有談的餘地,對吧?伱對我……我帶來的那些人,可沒有心慈手軟。”
“哈哈,你的人可不是我殺的。至於那群士兵,他們那是被訓練培養出來的殺人工具,隻要下達命令,就算是婦孺老幼都照殺不誤。”
武誌飛聳聳肩。
“我不一樣。我喜歡刺激,喜歡挑戰,雖然不討厭殺人,但也不喜歡殺手無寸鐵的人。”
“……原來如此。那,兄弟你若是沒起殺心,能放過我們倆麼?想要什麼,都可以談。”
“那不如來談談你能給我什麼。”
“我就是個鄉下土老板,能有什麼東西呢。”謝建業歎了口氣,吐出一口白色的煙霧,臉上的皺紋因疲態儘顯。從有了女兒以後,他就很少再點煙了,沒想到這種時候反而能肆無忌憚抽上一會,“我隻有錢。想要多少,我都可以給。”
“錢啊,錢的確是好東西。不過,我更想要力量。隻要有了它,財富、地位、名聲,都不過是附屬品。”
武誌飛說。
“我本來就沒打算殺人。我還有地方用得著你,倉庫裡有什麼,你們自己清楚。“
“……”
“——我想要的‘東西’,早就被你們挖出來了,對吧?”
謝建業和劉鐵對視一眼。
“我還以為是巧合,原來你真是為了那怪東西來的。”
寺廟發生過一場火災,東西都燒沒了,隻剩下坍圮的廢墟。興業房產公司承包下了改造這裡的工程,在將廢墟推平、挖土填溝的過程中,工人們從泥裡刨出了一個奇怪的玩意兒。
那是一個橢圓的球體,表麵有著規律的、類似於人體的輪廓起伏,和繁複的花紋。
他們起初以為是佛像,洗乾淨後,卻發現那玩意兒的樣貌更像是個“卵”;後來又覺得會不會是化石,還專門找了古生物專家來看過,結果都不是。
最奇怪的是,球體表麵明明看起來是生物質的結構,但這層像是骨骼覆蓋的表層卻異常堅固,他們想儘辦法都打不開。哪怕用上切割機都沒能留下劃痕,不知是由何種材料構成。
“你是說那個奇怪的……‘蛋’?”
“蛋?嗬嗬,這個說法確實挺形象。”
“那個蛋,自從工人們把它從地裡刨出來,我們就想了各種辦法要打開,想看看裡麵有什麼,但始終沒有結果。後來就乾脆把它放回去了。”
“放回去?是,你們是放回去了,隻不過放在了一個特製的大型保險箱。”武誌飛淡淡地回答道,“是不是在知道有人大張旗鼓在鎮上尋找東西的時候,就把它藏起來了?”
“……看來,你是早就看到了。”
劉鐵有些無奈。不過這也沒有辦法,就算他們有派人守在這兒,麵對武誌飛這樣的人也起不到半點作用。
“兩小時前,我一個人在裡麵轉了圈,然後就出來了。你們選的櫃子還真牢實,一般的器械估計都得費點功夫。雖然不是不能強行破壞,不過——”
他抬起自己的手腕,上麵佩戴著的液晶手表,指針正好指向晚上七點半。
“我想在夜深之前解決這件事。你身上要是正好帶著鑰匙,那就再好不過了。”
謝建業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
“是的,保險箱鑰匙一直在我身上。”
儘管有在努力控製情緒,但他拿出鑰匙來的那隻手,還是在以一種微不可查的幅度在顫抖。
“不,用不著,你跟我一起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