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景行握緊拳頭,被眼前一片白花花迷惑了眼睛。他用力甩了甩腦袋,將視線撇開,漲得通紅的臉,連他自己都搞不懂是因為憤怒還是……
最重要的是他自己同樣沒穿衣服,於是隻能走到樹後麵蹲下來,瞪著對方。
“哎,你先等一下,你可能是誤會了。”
秋綺夢朝他伸出手,一臉嚴肅地說。
“沒有誤會!我的衣服呢?”
“衣服當然是燒沒了。先彆說這個,你把視線轉過來,看清楚再說。”
“乾嘛要看?我又不是……”
燕景行的話說到一半,視線卻還是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突然愣住了。
雖然對方身上不著片縷,大片雪白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但是重要部位卻完全看不到。
女人那頭白金色的長發沿著肩膀流淌下來,兩束發辮恰達好處地覆蓋住了性征,就像是柔順的絲綢。
……這算啥?
“懂了吧?我可不是不穿衣服的變態。我知道有的人完全不在乎這種情況,這種人說明已經受到素體影響,體內的野獸本能占據了上風,變成裸露狂了。”
秋綺夢挺胸抬頭,一手叉腰。女人的表情看起來很得意。
“我留長發就是為了這個。”
此時,一陣清風吹來,僅靠頭發來遮擋住身上重點的造型本應岌岌可危——但結果是什麼都沒發生,她的頭發就像有自我意誌一樣,牢牢覆蓋著皮膚,充當了臨時衣物。
“進化率抵達第二階段的著裝者,對自身機能的掌握深入到基因層次,因而能完全掌握身體的每一寸角落,從而發揮出軀體內的全部潛能。用頭發防止走光,就是在此基礎上發明的技巧。”
好無聊的技巧。燕景行心想,就不能維持素體著裝的狀態,找個地方再換上新衣服嗎?
他是因為時間來不及才做不到,但他可不相信對方和自己一樣,這女人始終是一副遊刃有餘的狀態。
但是……“完全掌握自己的身體,從而發揮出軀體內的全部潛能”——
燕景行又得到了新的知識。
如果真的如她所說,隻要抵達所謂的“第二階段”,就能發揮出素體的潛力,那他就必須得以此為目標,儘快讓自己達到這一境界。
因為他和其他著裝者都不一樣,在他成為著裝者之前,素體已經吞噬過十幾個同類,潛力遠非他人可比。
“可惜的是,這種技巧從來就沒用上過。”女人說,“因為需要我變身動手的場合,在場的人一般都已經死光了。”
“但我還活著。”
燕景行下意識地反駁道。但他很快就想起來了。
對了,我怎麼還活著?
死前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他瞪大眼睛,想起自己不顧一切釋放出了體內的全部熱量,為了殺死秋綺夢。
然而——
秋綺夢還活著,自己也還活著。
他還能回憶起從自己體內迸發出的恒星般的光芒,化作綿延大地、燃燒天空的火光……而等他醒來以後,已經身處在寧靜的森林之中,簡直像是一場夢。
“你是想問自己為什麼還活著嗎?答案很簡單,我擁有著死而複生的能力。”
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
“我還用這種能力,複活了你。”
燕景行愣了一下。
死而複生……?
森林中的風聲在沉默的兩人身邊徜徉,嘰喳的鳥鳴像是從遙遠的地方飄過來的蒲公英,搔得人耳朵發癢。
燕景行露出無聲的苦笑。
他歎了口氣,一屁股坐了下來。
這會兒,他反而覺得釋然了。
“這種‘死而複生’的能力,是你的器官兵器?”
“沒錯,你應該有聽說過‘耶穌基督複活’的傳說吧?”
“嗯。我聽說過……使用這種能力需要什麼代價嗎?”
“不需要,它隻是一件兵器而已,隨時都可以用。”
“你能用多少次?”
“想用多少次就用多少次,隻要我願意的話。”
“要是有人能殺死你一次,能不能吞噬你?”
“……嗬嗬。”
秋綺夢似乎覺得這是個好問題,於是便露出了愉快的笑容——但配合上她接下來的話語,燕景行隻覺得毛骨悚然:
“雖然從來沒有人能做到這種事,但要是真的有這種可能性,我想,我大概會從那個人的體內再度複活吧?”
這女人真是有夠坦率,無論自己問什麼都會毫不猶豫地回答,就好像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情報泄露出去一樣。
但是……
如果自己是她的話,恐怕也會覺得無所謂。
救世主本身的戰鬥力就已經具備壓倒性的強大,還擁有著沒有限製、不會死去的能力。
這世上哪有這麼賴皮的家夥?
燕景行已經心服口服。事到如今,他已經能完全理解秋綺夢在戰鬥中所表現出的一係列古怪:
隨意的放水,似乎毫不在意輸贏,甚至不在意彼此的生死,饒有興致地等待著、觀賞著他掙紮、反擊,肆意地點火又玩火。
因為對她來說,這些確實都“無所謂”——反正最後的結局早已注定。
這是現在的自己絕對不可能戰勝的敵人;並且,就算他有機會再未來進化得更強,似乎依然看不到戰勝對方的希望。
……先不說這個,因為他不確定自己還有沒有未來。
“喂,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坐在地上的燕景行歎了口氣。
“說真的,你想做什麼就做吧。你是想吞噬我的素體嗎?我隨便了,我會放棄抵抗的。”
他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但是……在戰鬥之前,你不是說過因為有自己的原則,所以才會讓我的朋先離開嗎?希望你真的有,彆去打擾她們。”
“嗬嗬,是你會錯意了吧?我本來就不打算做什麼,隻是想認識一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