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約時間,直接飛過去吧。”
除去節約時間的考慮,他們——無論是燕景行和謝玉芝一方,還是高智主義者一方,現在都難以按捺內心的焦慮之情,這才是關鍵因素。
戰士們同時變身,化身白色巨人的燕景行抱著謝玉芝躍上天空,7號抓著司祭跳上天空,9號與兄妹倆融合成的素體緊隨其後。
四個素體朝著天空筆直射去,伴隨著尖銳的呼嘯聲,被撕裂的空氣像投入石子的湖麵泛起漣漪,水珠凝結的錐形雲霧緩緩消散。
數秒鐘後,飛在隊伍最前端的原型稍微放緩了速度。
“……那是什麼?”
燕景行的目力足以讓他能清晰看到位於十幾公裡外的海麵之上發生的事情。
在他目力所及的遠方,波濤不驚的碧藍大海上空,沉沉烏雲緩緩聚攏,其中有淒厲的電光閃爍。
如果隻是這樣,那無非是天氣變了,暴風雨即將來臨,而夏日的天空本就善變,算不上問題……
——但燕景行很清楚,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他的目光猛地往回收,從遼闊的海麵回到寧靜的小鎮之上,放縱素體的感知,朝著四麵八方蔓延。
沿海的村落、原始森林包圍的山脈、人跡未至的湖泊……
他“看”到無數宛如霧氣的黑色物質正在上升,被它侵蝕和吞沒的地方,周圍的景象全都如身處撒哈拉沙漠般虛幻和模糊,驚人的變故正在發生。
這種感覺是奇妙的,又令人感到由衷的不安——來自素體的敏銳觸感,令他感受到了空間深層處的抽離,就好像人的思維被塞進了洗衣機裡,眼睜睜看著某種奠定現實根基的規則正在扭曲。
“什麼是什麼?”
謝玉芝有些困惑,她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異常。
“你看到了什麼?”
燕景行遲疑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我看到了黑色氣體狀的物質正在蔓延,隻能感覺有什麼東西,把白月鎮整個包圍起來了……”
話音未落,某種巨大的聲音從大海的方向傳來——某種沉默的、震耳欲聾的聲響,它粗暴地灌入耳膜和大腦,讓人猝不及防。
“哎呀……!”
他看到懷中的女孩發出驚叫,纖細的眉毛簇成一團,麵露痛苦之色,雙手緊抱著自己的肩膀,雙腳不自覺跟著蜷縮起來。
一道氣勢恢宏的光柱,自海麵中央升騰,朝著蒼穹深處筆直射出。
那光並不神聖,反而充滿著魔性的吸引力,煥發出來的光芒與古怪的巨響一起傳遍了整座白月鎮。
燕景行聽到了來自下方的鎮民們連綿起伏、不絕於耳的慘叫聲;顯然,鎮上的所有人都被波及了。
他連忙用手捂住懷中女孩的耳朵,視線朝著四周一掃,發現竟然連素體都受到了影響,7號和9號兩人搖搖晃晃,眼看著要從百米高空往下墜落。
不是普通的“聲音”嗎?
燕景行不再猶豫,原型的嘴部發射器張開,朝著麵前空無一物的地方釋放“集束聲波脈衝炮”。
兩股無形力量激烈對撞,集中發射的音波炮像一把龐大的利刃般暫時撕開了籠罩天地的魔性之音。
“那是……什麼?”
等素體們重新穩定身體,等捂著腦袋的謝玉芝重新睜開眼睛,有人再一次問出了那個問題。
所有人都看到了問題正在發生,但沒有人能給出答案。
……
在光柱射出的源頭,海麵中央出現了一個麵積達方圓十幾公裡的龐然漩渦,其中的水麵下沉了數百米,豎直起來的海麵構築起圓筒狀的半透明水牆,如琥珀般凝固的壯闊波瀾中還能看到無數遊魚們徘徊的身影,波濤和浪花順著近乎垂直的水壁如瀑布般朝著下方滾滾傾瀉……
體型規模恐怖的黑影,在深淵之下隱隱浮現。
*
“那小子呢?”
把收拾好的行李全都裝入手提箱再放到車後麵的座位上裡,燕詠誌的心頭還是被疑雲籠罩著,望向副駕駛座方向正在抽煙的男子。
“之後會來的。他現在應該和我的女兒在一起。”
謝建業一邊將抽到隻剩半截的煙蒂甩在地上,一邊回答道。
“……”
謝老板的態度坦誠,他反而不知道該如何質疑。
同樣是作為自家孩子和彆的同齡人一起跑了的家長,他覺得自己這邊要是女生,可能難免會有種“自家白菜被豬拱了”的感覺。
“燕老師,你準備好了嗎?準備好了我們就可以走了。”
謝建業又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隨後催促道。
“就我們三個?”
燕詠誌看了一圈,除了他和謝老板之外,就隻有開車的司機了,他覺得有些奇怪。
排場大不大是一回事,身家幾億的老板連保鏢都不帶上,車隊都沒有,總覺得像是倉皇出逃。
“是的,隻有我們幾個人。”
謝建業歎了口氣,從剛才開始,他的眉頭就一直保持著焦慮的緊皺。
“我們先出去,才能保證之後可以遙控指揮其他人。不出意外的話,外麵會有人接應我們。”
“這話是什麼意思?”
謝建業伸手放進自己的衣袋,似乎是想要去拿香煙,但手到一半又放下了。他說道:
“我已經派了好幾批人出去,身上全都帶著衛星電話。但不論是他們,還是本來就在外地的員工,如今全都聯係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