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這海棠紅的肚兜,可是春芽卻如同被火炭燙了手一般,立即推開。
避之唯恐不及。
雲晏還等著她高興,卻沒想到她是這個反應,便長眸眯起,“你不是小心眼兒,一直跟爺討肚兜呢麼?怎麼,爺還你了,你還不高興?”
春芽藏不住滿眼的失望:“這不是奴婢的那條!”
“……奴婢不要。”
眼前的這條,是嶄新的。
“你的那條已是舊了!尺寸也不合適!”雲晏臉上浮起怒意:“這是同樣的顏色,爺給你選了更好的料子;全新的,尺寸更適合你,你為何不要?”
春芽想起布庫那管事的話:布庫裡所有海棠紅的料子都被三爺要去了,說是給阮姑娘。
所以眼前這塊的用料,必定是給阮杏媚裁衣之後剩下的布頭!
阮杏媚用剩下的,為什麼要給她?
她縱然身份低微,可是他又憑什麼就認定,她會撿阮杏媚的剩!
虧他還說因為今天她乖,才賞給她的;可他不明白,這哪裡是賞,這分明是對她最凶殘的懲罰!
她抬眸涼涼瞟他:“新的又怎樣?奴婢倒不稀罕。三爺喜新厭舊,可惜奴婢卻做不到三爺這般灑脫。”
“奴婢就喜歡自己那條舊的,還請三爺將奴婢那條舊的賜還。”
“至於這條新的,三爺拿去送給彆人吧。”
雲晏恨得咬牙:“你說爺喜新厭舊?那你說,誰是新,誰又是舊?”
他背轉身去,對她不屑一顧。可又想到什麼一般,忽地又回轉來盯住她眼睛。
“若你說的是人,那爺便與你說個明白:爺與你相識,不過數月;可軟軟是與爺一起長大,青梅竹馬!”
春芽忍不住苦笑。
沒錯,他說的一點都沒錯!
她的笑卻更激怒了雲晏:“你笑什麼?你敢笑話爺?”
春芽收回目光,淺淺搖頭:“三爺誤會了。奴婢哪裡是笑話爺呢,奴婢分明是覺得榮幸,這才笑了呀。”
雲晏眯眼:“榮幸?”
春芽故意天真無邪地衝他眨眼:“對呀。因為三爺竟然將奴婢跟阮姑娘相提並論了呢。”
“三爺說過,她是主子,我是奴才。難道奴婢不該覺得榮幸嗎?”
雲晏咬牙:“你!”
怎麼辦,他又想掐死她了!
揚州瘦馬從小的所學,不都是為了取悅郎君的麼?可她學的是什麼,是要將他活活氣死八百回麼?
“不要拉倒!”
他惱羞成怒,劈手一把將肚兜奪回來,攥進掌心。
“明兒爺就拿去送人。”
他想了想:”對了,就送給「合歡樓」的花魁珠兒姑娘!”
“人家名動京師,卻也無論是爺給什麼全都感恩戴德,比你有良心!”
雲晏拂袖而去。
沒出幾日,阮杏媚就穿了一身海棠紅的衣裙來「明鏡台」顯擺,逢人就問:“我好看麼?”
雖說老侯爺遺言不叫守孝三年,侯府眾人都不必穿素服,整個侯府也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富麗堂皇。但,這樣大喇喇穿一身紅,還是叫「明鏡台」上下都頗有些側目。
可是側目歸側目,又有誰敢說阮杏媚一聲不是呢。
所以阮杏媚拉著綠痕搖曳裙擺的時候,就連綠痕都不得不違心地讚一聲:“阮姑娘真是人比花嬌。”
綠痕都這麼說了,阮杏媚就更得意,搖晃著裙擺到了春芽麵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