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房內的客廳同樣詭異到極點,半闕滿江紅無論放在哪裡,都會讓無數人拍案叫絕,然而範正卻棄之不取。
蘇門向來以詩詞為名,見此情況既心痛,又被覺得顏麵無存,他們一生的追求,卻彆人棄之如履。
“亂了!亂了!”太醫丞錢乙欲哭無淚,原本他們僅僅需要醫治蘇遁的心疾,現在看來滿座的四人,除了李清照,三人皆有心疾,尤其是範正的心疾似乎更重一點。
不!李清照也有心疾,不過她已經被範正用酒為詞引醫好了。
“前功儘棄呀!”張耒也看出情況不妙,原本範正借著滿江紅的激昂,可以一舉治愈蘇遁的心疾,卻沒有想到率先引發自己的心疾,不但功虧一簣,反而局勢更亂了。
蘇遁的眼神第一次有了神采,仔細品位範正的半闕《滿江紅》,心中激昂不已,他記起少年之時曾經和範正一起,揮斥方遒,大談理想,暢想日後報國,率領大軍平定西夏大遼,一雪檀淵之恥。
而後來他們卻都選擇學醫,蘇遁原本以為那是兒時的玩笑話罷了,卻沒有想到範正從未忘記,他還是從前的那個少年,一直未變。
“你可以放棄千古名篇,你可以放棄滿腹才華,但是你的醫萬人術同樣不凡,而我呢,我卻一事無成,我從未放棄,因為我從未擁有。”蘇遁臉色猙獰,舉起酒杯一飲而儘。
“噗嗤!我當是因為什麼,堂堂乾兄竟然如此小兒態。”範正一反常態的安慰,反而極儘諷刺道。
蘇遁頓時滿臉漲紅,豁然而起怒聲道:“小兒態?我本以為你範正最懂我,沒有想到連你也嘲笑我。”
“不錯,我就嘲笑你,我能夠走出來,而伱卻成為縮頭烏龜,你就是一個懦夫,隻會借酒澆愁。”
刹那間,客廳中矛盾被徹底激化,蘇遁和範正相互對峙,楊介和李清照連忙上前相勸,卻無濟於事。
偏房內,蘇門之人大為焦急,想要衝進來勸阻這場鬨劇,卻被錢乙勸住。
“這是以毒攻毒,你看蘇遁已經被激怒,他已經不再心如死灰了。”錢乙苦口婆心,才把愛子心切的蘇軾勸住,暗中卻抹了把汗,以毒攻毒雖然能夠有奇效,但是卻不好把握,一不小心就會過火。
果然隻見範正再次刺激蘇遁道:“想當初我救國無門,苦思冥想決定學醫萬人術,而你呢,你為什麼不能另尋出路。”
“另尋出路,你說得輕巧,你知道到處被人說虎父犬子的苦悶麼,我本已經棄文從醫,然而學醫之路更加艱難,就那楊介來舉例,彆看他現在是太醫局大師兄,出了太醫局什麼也不是,沒有二十年苦熬功夫他能在杏林揚名立萬麼?更彆說我,現在我學醫之路已經斷了,文不成,醫不就!我已經無路可走!”蘇遁怒吼道。
楊介聞言,默默的倒了一杯酒,一飲而儘,心中的鬱悶更深了幾分。
“文不成醫不就,反過來說,你是學醫中寫詩第二好的,也是寫詩中,醫術第二好的。”範正揚眉道。
“第一是誰?”李清照傻傻的問道。
“不才,正是區區在下。”範正傲然道。
蘇遁怒聲道:“你當做學問是田忌賽馬不成,再說,老子每一條都是駑馬,跟誰比也比不贏,連母馬也比不贏。”
李清照頓時臉色漲紅,咬牙切齒道:“蘇遁!你過分了!”
然而此刻的蘇遁已經殺紅了眼,根本毫不理會。
範正搖了搖頭道:“不,你並非沒有優勢!你最大的優勢就是你乃堂堂蘇大學士之子。”
“此話怎講?”楊介心中一動,知道範正正在化解蘇遁心疾,當下配合道。
範正深吸一口氣道:“楊兄當眾曾經質問過我,為何明明有了更好的出路,還要搶奪太醫生唯一的為官之路。”
楊介郝然道:“是楊某孟浪了,未能理解範兄一腔報國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