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和親,不賠款,不割地,不歲幣,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百官不由一震,豁然盯著龍椅上那毅然決然的少年帝王,一直以來,一眾朝臣都全部依附高太後,下意識的忽略趙煦,唯有最近趙煦才嶄露頭角。
他們原本以為,趙煦和曆代帝王一樣,卻沒有想到其竟然如此剛烈。
“不歲幣,不割地!”百官心中苦澀。
大宋乃是華夏正統,自認為天朝上國,又豈能願意受遼夏之屈辱,趙煦的豪言,又何嘗不是他心中所想。
然而形勢比人強,遼夏兩國又狼狽為奸,大宋年年要受此屈辱。
“歲幣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就在滿朝百官皆被趙煦的豪言所震,又一個悲憤慷慨的少年聲音在朝堂上響起。
“好詩!”
哪怕是在如此肅殺的朝堂氣氛中,滿朝眾臣依舊忍不住被半闋詩篇所震撼。
“這是……滿江紅的下半闋。”蘇軾不由一震。
當初範正所作半闋《滿江紅》的時候,他可是親眼所見,如今終於補齊了下半闋,依舊讓他熱血沸騰,沒有讓他失望。
“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百官皆是文采不凡之士,單單這兩句,就讓他們心潮澎湃,眼前浮現出一個猶如霍去病,衛青一般將領,驅逐胡虜,封狼居胥。
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更是和趙煦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相得益彰。
“潛龍騰淵,鱗爪飛揚。乳虎嘯穀,百獸震惶。”
百官心中不由浮現出範正少年大宋說,如今的官家和範正正是如同潛龍、乳虎一般,初試爪牙,就讓朝堂震動。
“範正!”
百官看著朝堂上僅有的兩個少年。
一君一臣,皆有豪情壯誌,讓滿朝諸公羞煞不已。
“官家有振興大宋之誌向,我等作為臣子又何惜此身,微臣範正願意追隨官家一起振興大宋,平西夏、收複燕雲十六州,完成太祖太宗所未完成的遺願。”範正鄭重道。
“範正!”
看著範正和趙煦一唱一和,高太後不由怒氣一現。
因為範正的醫術而不得不用範正,卻沒有想到範正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於她,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以她對趙煦的了解,其定然想不出如此佳句來,定然出自於才華不凡的範正之手。
“官家最終還是受到了邪醫範正的蠱惑。”
趙挺之見狀心中一喜,頓時知道範正已經惹怒了太皇太後,正是落井下石的時候。
當下趙挺之出列道:“兩國勢大,又狼狽為奸,如果同時發兵,大宋危亦,官家純孝,定然是被邪醫範正蠱惑,方才有如此悖言,臣懇請讓太皇太後嚴懲於他,將其逐出朝堂。”
“範正,你蠱惑官家,該當何罪?”高太後厲聲道。
範正最近屢次忤逆於她,先是反對大赦天下,讓她大為丟臉,如今又鼓動官家反對歲幣,這讓她早已經記恨在心。
“太皇太後息怒,我朝刑不上大夫,又豈能因言獲罪。”
“官家有淩雲之誌,範正亦有為國效忠之心,並未觸犯任何律法,豈能獲罪。”
範純仁和範純禮連忙出列求情道,老三就這一個兒子,自己豈能見死不救。
範正聞言,縱聲狂笑道:“西夏遼國已經欺上門來,趙中丞非但不想振興大宋,反而要攻擊立誌要振興大宋之人,難不成要量大宋之物力,結遼夏之歡心。”
“量大宋之物力,結遼夏之歡心。”
趙挺之聞言,頓時身形一顫,搖搖欲墜,範正此言,幾乎將他引以為傲的清名毀於一旦。
滿朝百官也是臉色一變,範正此言一出,誰若再同意輸送歲幣,定然會被千夫所指。
趙挺之恨聲道:“振興大宋?還不是範正蠱惑官家變法!歲幣乃是保大宋和平,又豈能是結遼夏之歡心,此乃誹謗太皇太後委曲求全的良苦用心,邪醫範正行事邪魅,蠱惑官家,誣蔑太皇太後,此乃大不敬之罪,臣懇請誅殺此僚,以正典刑。”
趙挺之他知道今日之後,他定然名譽掃地,然而他卻絲毫不在乎,今日他要趁此機會,將範正置於死地,為兒子報仇。
“我看誰敢!範太丞忠心為國,一心振興大宋,趙中丞竟然誣蔑於他,此乃誣陷忠良之罪。”趙煦聞言怒斥,力保範正道。
趙挺之一副悲憤的樣子道:“官家尚且年幼,受範正鼓吹變法而蒙蔽,這才心向於他,然而先帝時期奸相王安石變法天怒人怨猶在眼前,還請官家明察。”
範正冷笑道:“變法又如何?範某從來不否定變法圖強之誌。商鞅變法,大秦一統六合,李悝變法,魏國橫掃四方。趙武靈王胡服騎射,趙國北擊蠻夷,威震天下。”
百官紛紛默然,人人皆知變法圖強,然而大宋兩次變法卻皆以失敗告終。
範正環視四周,哪裡不知道百官心中的想法,當下慘然一笑道:“曆朝曆代變法從未有不流血而成的,商鞅車裂,李悝自殺,趙武靈王活活餓死,今大宋兩次變法未聞有因變法而流血者,此乃大宋之所以不昌也,如果有之,請自我範正起。”
眾臣目瞪口呆,他們沒有想到範正竟然如此剛烈,官家已經為其求情,範正卻依舊主動求死,難怪當初李恪非死活不同意李清照和範正的婚事,看來是有先見之明。
“好,哀家就成全你!”高太後惱羞成怒道。
範正聞言怡然不懼,直視高太後高呼道:“臣臨死之前唯有一言,太皇太後已經垂垂老矣,官家年少卻有淩雲之誌,方能挽留大宋於危亡之際,請太皇太後撤簾,讓官家親政,振興大宋。”
範正此言一出,猶如一道驚雷在朝堂之上炸開,滿朝皆驚。
範純仁頓時痛苦的閉上眼睛,如果範正不說出此言,他定然拚儘全力也要為三弟保住血脈,然而此刻範正不但保不住了,說不定還會牽涉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