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更加強大,更加野蠻女真出現在大宋北方!”
眾臣陷入了沉思,如果真的如範正所說,那此策有如此後患,何止是下策,簡直是下下策。
在範正的上中下三策中,上策自然是王道,然而需要耗時二十年之久,就算這二十年大宋在進步,遼國和西夏自然也在進步,尤其是遼國把控了絲綢之路,其國力定然會進一步提升。
到時候,大宋和遼國恐怕勝負難料,而想要震懾遼國不插手,恐怕也是微乎其微。
至於中策同樣有很大的不確定性,誰也不敢保證小梁太後是否會真正發瘋,徹底和遼國交惡,所以中策隻能聽天由命,走一步算一步。
而下策則是成功的機會最大,耗費的錢財最少,一旦施展定然會讓遼國內部雞飛狗跳,無暇顧忌大宋。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看似完美的戰略,竟然隱藏著如此巨大的隱患,若非範正親自指出,眾人竟然沒有絲毫察覺。
“女真成功的幾率有多大!”趙煦凝重的問道。
範正正色道:“一旦醫家公布人參的藥用價值,坐擁長白山的女真定然會順勢崛起,一顆千年人參足以價值千貫,女真隻要手握人參,就會有源源不斷的財源,足以換取任何物質,再加上女真舉世皆知的勇武,今日的女真,就是昔日的黨項。”
“今日的女真,就是昔日的黨項!”
三位宰相不由呼吸一滯,臉色凝重,他們都經曆過當年天下皆被李元昊支配的恐怖經曆,當年李元昊橫空出世,帶領西夏以少勝多、用兵如神,打的大宋和遼國潰不成軍,最終立國西夏。
“這怎麼可能?範太丞未免太過於誇大其詞了。”曾布皺眉道。
“遼國國力勝過大宋,女真若是不強,又豈能對遼國造成威脅,我等又何須浪費精力在女真身上!”範正反問道。
趙煦點了點頭道,女真勇武舉世聞名,就連他在大宋也有所耳聞,這也是他們盯上女真的原因。
“女真雖強,然而就算當年的李元昊也未能跨過橫山,女真又有何資本膽敢對大宋造成威脅。”曾布傲然道。
範正搖頭道:“李元昊當年雖然精銳,然而兵力較少,而大宋兵力雖弱,但是卻有八十萬禁軍,憑借城池之利和橫山天險,損兵折將,更是借助天時這才堪堪守住李元昊。”
曾布臉色難堪,他自然知道李元昊當年的勇武,其戰力可以說是當世第一,若非大宋軍神狄青橫空出世,恐怕大宋將會損失慘重。
“而女真則不然,其世世代代生活在北方的白山黑水之間,極為耐寒,天時非但不是劣勢,反而是其優勢,再加上遼國東京和長白山之間可沒有橫山天險,一旦女真做大,長驅南下,遼國將會有覆滅的風險。”範正正色道。
“女真不可能取代遼國,遼國可是有數十萬兵馬,又豈能懼怕女真區區萬餘人。”呂大防冷哼道。
範正冷笑道:“當年大宋同樣也沒有將李元昊放在眼中,結果還不是釀成了禍患,再者遼國兵馬多有什麼用,當年遼國威壓大宋,不同樣慘敗在李元昊手中,如今遼國承平百年,武備恐怕早已經飛馳,麵對以勇武著稱的女真崛起,恐怕會重蹈當年麵對李元昊的覆轍。”
呂大防眉頭一皺,卻無話可說,畢竟遼國當年也大軍進攻西夏,經過同樣落個慘敗的下場。
“不!草原上向來以強者為尊,女真一旦崛起,定然會有無數部落前來依附,再加上人參這個財源,恐怕會有覆滅遼國的風險。”
然而眾臣卻不以為然,雖然範正所言有可能發生,但是概率很低,畢竟誰也不認為不足萬人的女真竟然推翻了能夠讓大宋困擾百年,強大無比的遼國。
範正見到眾人不信,冷笑道:“城堡多從內部攻破,所以大宋雖然無法擊敗遼國,但是女真卻未必不能,如果再加上大宋暗中扶持,女真崛起的機會大增。”
不少大臣頓時陷入了糾結,如今擺在他們麵前的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放棄範正的下策,大宋將會麵臨遼國和西夏的狼狽為奸,一個則是扶持女真,日後女真崛起,大宋將會麵臨一個更加強大的敵人。
良久之後,趙煦凝重道:“如果女真注定崛起,那大宋遲早會麵對強大的女真,既然如此,何不借助女真崛起時機,趁機收複西夏,再和女真一決高下,屆時大宋再無後顧之憂,國力達到頂峰,此戰未必會輸。”
然而明明範正已經點明了下策的後患,趙煦卻依舊心癢難耐,不願意放棄此策。
無他,因為此策太過於驚豔,風險和收益同樣巨大。
而且趙煦自認為自己年富力強,正是大有作為的時候,又豈能碌碌無為,如今有一統天下的時機,哪怕冒著風險,他也不願意錯過。
“官家英明!”
眾臣紛紛躬身道。
“傳朕旨意!太皇太後急需千年人參服藥,朕懸賞千貫求購。”趙煦昂然道。
“官家仁孝!”
眾臣再次恭賀道。
呂大防不由臉色一抽,這一幕何等的諷刺,當年乃是趙煦設計逼迫高太後退位,如今卻被眾臣恭稱仁孝。
“範太丞,扶持女真之策,由你來執行!”趙煦鄭重道。
利用人參來扶持女真崛起,乃是範正所提,再加上範正乃是醫家領袖,人參最大的作用乃是醫用,由範正執行最為合適。
“臣遵旨!”範正低頭領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