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府中,
範正和李清照相對而坐,憂心忡忡道:“黃河乃是華夏的母親河,然而這條孕育華夏文明的河流,同時也是華夏的災難。”
“慶曆八年,黃河在濮陽決堤,黃河河道一分為二,一部分北流,一部分東流,曆朝曆代黃河決堤數不勝數,改道更是頻繁。”李清照也是飽讀史書之女,自然對黃河的情況極為熟悉。
範正皺眉道:“慶曆八年的黃河改道將河道一分為二,對於黃河來說並非好事?黃河河水一分為二,看似分擔了黃河的洪峰,但是卻讓河水的流速放緩,讓泥沙淤積的速度大大增加。從慶曆八年到如今不過五十年的時間,剛剛改道的黃河已經成為地上河,年年需要增加堤壩,靡費大量的人力物力。”
“地上河?”
李清照不由一頓,不得不說,範正的比喻極為形象,如今的黃河的確是一個地上河,甚至是在他們頭頂上流淌。
“各地已經傳來消息,此次暴雨並非是開封整個黃河上遊皆有大量的降水,若是黃河扛不住洪水,未嘗沒有決堤,甚至是改道的可能。”範正憂心忡忡道。
“啟稟少爺,官家傳旨,讓少爺入宮商議要事。”忽然門房傳來宮中的旨意。
範正心中一頓,頓時明白黃河危亦。
當範正匆匆趕到皇宮,隻見滿朝百官都已經到位。
“啟稟官家,此處暴雨並非是開封一地,整個黃河上遊皆有豐沛的降雨,黃河將會迎來一次前所未有的大洪峰,恐有決堤之危險。”蘇頌臉色凝重道。
“決堤風險!”
百官臉色一變,每一次黃河決堤對於大宋來說都是一場災難,尤其是大宋都城開封本就是黃泛區,一旦在南岸決堤,威脅開封都城,所造成的損失將無法估計。
“黃河年年大修,每年耗費的銀兩無數,卻依舊擋不住黃河泛濫!”趙煦憤然道。
黃河乃是大宋最為頭疼的頑疾,同時也是大宋極為龐大的一項開支,然而每年靡費頗多,卻依舊擋不住黃河決堤,給大宋造成巨大的損失。
若能控製住黃河泛濫,大宋的國力必將更進一步。
範純禮無奈道:“臣已經下令沿河各縣加緊巡邏,並且組織青壯,一旦出現險情立即上報,周圍各縣的青壯必須支援,儘可能的避免險情,如此雖然不可能完全避免險情,那也隻能儘人事聽天命了。”
“儘人事聽天命?”
趙煦眉頭一皺,他剛剛要大展宏圖,一旦黃河決堤,定然會讓他的計劃打亂。
“難道就沒有辦法治理好黃河麼?”趙煦煩躁道。
一眾百官無奈一歎,治理黃河乃是千年的難題,若是能夠輕易治理好黃河,那又豈能遺留到大宋。
忽然章惇看向範正道:“範太丞不知你可有方法醫治黃河,哪怕是邪方也行!”
刹那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範正身上,如今黃河治理讓曆朝曆代都束手無措,事到如今隻有死馬當活馬醫,哪怕是範正出的是邪方,隻要能夠治理黃河,他們也會封為良方。
範純禮眉頭一皺,曆朝曆代都沒有解決的難題,範正又豈能能夠解決,當下為範正解圍道:“章大人抬舉犬子了,黃河之疾又豈能其一個醫者能夠醫治。”
百官不由一歎,剛剛升起的希望頓時破滅,範正雖然素來有邪方,然而在眾人看來,不過是有幾分急智罷了,根本難當大任,更彆說治理黃河這等千年大計。
就連章惇也不由一歎,並沒有多說什麼。
“範某的確有治理黃河之方?”忽然範正的聲音如同在驚雷一般在朝堂之中響起。
“當真?”
趙煦豁然而起驚喜道,雖然他將範正召見入朝,就是期盼範正能夠再創奇跡,而如今聽到範正親口承認有治理黃河的方法,依舊喜出望外。
範正鄭重點頭道:“世間任何頑疾,隻要找到諸病源有可能找到治病的方法,那諸位大人認為黃河泛濫的病源在哪?”
“泥沙!”
趙煦凝重道,其他百官紛紛點頭,正是因為黃河中出現了大量的泥沙,才造成黃河泥沙堆積,形成地上河。
“唐朝以前,黃河雖然泛濫,但是並非是地上河,而自從唐宋之後,黃河中的泥沙大幅度增加,黃河泥沙淤積,漸漸形成地上懸河,所以曆朝曆代治理黃河的方法是錯誤的,治理黃河的根本不在下遊,而在中遊。”
“曆朝治理黃河的方法是錯誤的!”百官一片嘩然,曆朝曆代為了治理黃河花費頗多,到頭來竟然是錯誤的,這讓他們情何以堪。
“不知諸位可曾聽說過涇渭分明之詞。”範正再度反問道。
“涇渭分明!”
百官微微點頭,他們乃是飽讀詩書之人,又豈能不知涇渭分明之詞!在涇水和渭水交彙之處,將會出現一個天然的奇觀,一半是清水,一半是渾濁的黃水。
此典故出自於李德裕《劉公神道碑銘》:“遇物而涇渭自分,立誠而風雨如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