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
看著自刎而亡的高泰明,大理君臣都心思複雜。
人人皆知高家父子乃是權臣,謀朝篡位,獨攬大權,而麵對宋軍的大舉入侵,抵抗最為堅決卻是高家。
鄯闡府陷落,高家根基被毀於一旦,高升泰為抵抗宋軍耗儘最後一滴心血,高泰明自刎而亡,這要是放在他人,定然會萬世流傳的忠臣。
高家父子是忠還是奸!此刻大理君臣都無法分辨。
就連曾布看到這一幕也陷入了猶豫,他們進攻大理的名義乃是討伐高氏,還大理段氏皇位,而高家今日的表現卻讓大宋陷入了兩難的境界。
“真壯士也!”
忽然一個聲音響徹全場,頓時引來了所有人的目光。
曾布眉頭一皺,循聲望去,赫然發現稱讚高泰明的乃是邪醫範正。
曾布心中怒氣一閃,範正認為高泰明為壯士,豈不是否認大宋出兵乃是錯誤的。
然而範正仿佛沒有看到曾布質問的眼神,而是高聲道:“這等忠義之士,哪怕大宋官家聽聞,也必定會大加封賞,末將懇請樞密使大人厚葬高家父子。”
麵對範正的詭異行為,一眾宋將並沒有反應過度,畢竟邪醫範正行事詭異乃是眾人皆知。
曾布也慢慢平息了忿怒,開始微微反思。
忽然,曾布看向為首的段正淳,頓時靈光一現,明白了範正反其道而行之,大加褒獎高升泰父子的意圖。
高升泰父子為了大理不惜以身殉葬,這樣的事跡哪怕是外敵也不禁肅然起敬,在此之前大宋的確以討伐高氏為理由進攻大理,其主要矛頭自然要指向高家父子。
而如今大理城已經陷落,高氏父子已經伏誅,大宋的策略自然要做出相應的改變,畢竟大宋的目的是占領大理,如今抬高高氏父子,自然會削弱段氏的權威,畢竟高氏父子已經死了,給死人一個虛名根本不影響大宋的權威。
而此刻抬高高氏,削弱段氏統治的正統地位,讓大理內部處於分裂,才符合大宋目前的利益。
想到此處,曾布這才配合道:“我大宋最為欣賞忠臣,高家父子所效忠的並非段氏一家,而是整個大理,高氏如此忠心大宋官家得知定然大加封賞,來人,將高氏父子厚葬!”
“是!”
立即有宋軍上前,收斂高家父子的屍體。
段正淳不由一陣尷尬,大宋如此操作,頓時讓他的地位極為尷尬。
“大宋官家仁慈,小王願意自動退位,還請樞密使大人拯救我大理城百姓。”段正淳恭聲道,看向邪醫範正的東路軍不由閃過一絲恐懼。
段正淳沒有想到殺人最狠的並非宋軍,而是西南夷和大理內部的滇東三十六部,東路軍一路東來,整個大理腹地毀於一旦。
而北路軍一路南下,樞密使曾布剿撫並用,反而失去的大理百姓可以說忽略不計,而想要保住大理白族,隻能仰望曾布,若是任由西南各部在大理城施虐,恐怕整個白族將會遭到滅頂之災。
曾布看到段正淳如此配合,滿意的點了點頭道:“那是自然,我宋軍乃是王師,乃是仁義之師,又豈能亂造殺孽,傳令下去,從現在起,宋軍秋毫無算,不可滋擾百姓!”
“是!”
一眾宋將紛紛領命道。
“末將遵命!”
麵對樞密使曾布的命令,就連範正也隻能躬身領命。
看到範正如此配合,曾布不由微微遺憾,範正的東路軍一路劫掠,犯下滔天罪行,若是範正膽敢反對,他可以趁機治範正的罪,並將其攻破大理國之功勞徹底抹殺。
當下,範正大手一揮,命令東路軍撤退出大理城,駐紮在大理城外。
“範將軍!我等好不容易攻破大理城,立下滔天功勞,大宋豈能如此對待功臣?”東路軍退出大理城外,磨彌部的蒙提大為不滿道。
範正聞言臉色一寒道:“樞密使曾布乃是朝廷一品要員,而範某不過是五品官員,此次出征才領四品的頭銜,爾等認為範某能夠違背大宋樞密使的軍令?爾等莫非是想要害範某。”
彆看範正掌控東路軍風光無限,更是大宋官家身邊的紅人,然而曾布身為樞密使,掌控大宋兵權,自然不是範正小小的四品將軍能夠抵抗的。
看到範正發怒,蒙提頓時心中一頓,連忙道:“在下不敢?”
範正冷聲道:“這一路劫掠爾等各部都已經大發橫財,之前進入大理城,爾等莫要說沒有趁機劫掠,否則又豈能攻不下小小的大理皇宮!”
西南各部頓時臉色訕訕,很顯然被邪醫範正說中了心思。
“再說,如今高氏已經覆滅,爾等最大的威脅已經解除,可謂是一箭雙雕,爾等莫要貪心不足。”範正一改之前和顏悅色,毫不客氣道。
“範將軍教訓的是!”楊昌春連忙俯首道。
楊昌春明白,如今的形勢已經不是宋軍需要他們,而是他們需要仰仗宋軍的鼻息,如今宋軍三路軍彙合,雖然西南夷和滇東三十六部人數上占據優勢。
然而他們卻是一群烏合之眾,再加上宋軍裝備優良,更是擁有冷鍛甲,神臂弩,以及無敵的震天雷,再加上大理軍對他們的徹骨的仇恨,若是他們惹怒了宋軍,恐怕處境堪憂,而目前他們唯一能夠依靠的隻有一路上和邪醫範正並肩作戰的情誼。
一眾族長離去之後,楊邦乂不由冷哼一聲道:“這群蠻夷簡直是不識抬舉,竟然膽敢質問將軍!”
範正不以為然道:“蠻夷之所以是蠻夷,就是因為他們目光短淺,所以之前才能為我等所用,日後更對朝廷造不成威脅,真正有威脅的依舊是開化已久的白蠻。”
“將軍大度!”楊邦乂恭維道。
就在此刻,一個傳令兵匆匆而來道:“啟稟範將軍!樞密使大人有令,請範太丞商議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