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這是怎麼了?怎麼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負我寶了?你跟媽說,是誰乾的,看我和你爸饒不饒得了他!”
又轉回頭跟許根生抱怨:
“我就說家裡隻靠女人不行,許槿這也太靠不住了,咱們國慶可是他們家的頂梁柱,家裡就國慶一個男娃,她也不說多疼些,不會是這心裡,還有些外氣咱們國慶吧,也不想想不是因為家裡有國慶這個頂梁柱撐著,他們的日子能過得下去,不得被街坊四鄰給搗破脊梁骨……這也就是還有我們呢,不然,外麵的人不定怎麼欺負國慶呢……”
這樣的話,也是王菊香平常經常說的。說的次數多了,許國慶也就完全聽到了耳朵裡,一則認定他最親的人是親爸媽,隻有親爸媽才會對他好。二則讓許國慶無限膨脹之餘,還會看不上許槿,覺得她處處不行……
邊說邊再次去看許國慶:
“國慶啊,你現在跟媽說,到底是誰欺負你的?”
“就是許槿那個死丫頭。”許國慶已經是咬牙切齒——
他就知道爸媽最疼他。
“她一個人在家偷吃牛肉,被我發現後,就打我,還把我趕了出來……”
“你說誰?”王菊香第一個念頭是不相信,“許槿?”
隨便換個人,王菊香都不可能是這樣的反應。實在是說句掏心窩的話,他們這親生爸媽,包括有事沒事兒就跟彆人說,這輩子最疼的就是許國慶的許洪生,都比不上許槿待許國慶好。
畢竟自己的事自己知道,於他們兩口子而言,許國慶這個送出去的兒子,哪裡比得上養在身邊的兒子?
至於兄弟許洪生倒是真疼許國慶,可他們老許家的男人,大多自私,彆看許洪生嚷嚷的厲害,有什麼好吃的,也都是第一個先滿足自己,多了才會輪到許國慶。
唯有許槿,那丫頭心腸是真軟。不大點兒就知道護著許國慶,明明體格比許國慶小得多,結果他們過去時,好幾次都瞧見,許槿背著哭鬨的許國慶奶聲奶氣的哄。至於說平常吃穿方麵,根本不用許洪生兩口子要求,就會主動讓給許國慶吃。
等弟媳婦兒衛蘭人沒了,許洪生又酗酒得厲害,當爹沒個當爹的樣子,那個家更是全都壓到了許槿身上。那樣的情況下,換個人怕是早就撂挑子不乾了,結果許槿那麼瘦弱的一個小丫頭,竟然咬著牙一個人擔了下來。這麼多年了,簡直是又當爹又當媽,不但吃喝上沒虧過幾個孩子,還硬是咬著牙,堅持供幾個人上學。
要知道他們這樣的親媽,都不見得能做到這一步——
許國慶和家裡其他兩口子一樣,根本就是個木頭疙瘩,學習上一塌糊塗。要是在自家,早不讓他上學,把家裡那二畝地乾起來,或者打發出去自己找門路了,連許洪生活著時,都不對許國慶報什麼希望,想讓他索性輟學算了,是許槿那丫頭給攔住了。說是隻要下麵弟妹自己不說不想上,她就是累死,也會供他們讀下去。
讀書和乾活,哪個更輕省,傻子都知道,許國慶自然不願意離開學校,就這麼一路混到了高中——
初中考高中時,許國慶分數根本差得遠,是許槿找到學校求爺爺告奶奶的出了高價費,許國慶才能繼續讀下去。
街坊四鄰都知道,許洪生那個家,根本就是許槿一個人在撐著,為了這個家,那丫頭根本就差把命擱上了。
結果今天許國慶竟然說,許槿一個人吃獨食,還打了他?
他們兒子不會是中邪了吧,不然怎麼說出這樣不靠譜的話?
許根生和王菊香頓時就有些麵麵相覷,兩人第一個念頭就是,肯定是許國慶說謊了。可他們現在還有事得靠著許國慶呢,自然不可能逆了他的意。當下一個個做出憤怒的樣子,安慰許國慶:
“這個死丫頭,竟然敢這麼對你!她是不是覺得,馬上就能接你爸的班進鐵路上當工人了,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她做夢!”許國慶果然急了眼,“她一個丫頭片子,憑什麼接我爸的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