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Chapter31(2 / 2)

說著,他不動聲色握起傘把,朝顧佑遠遞去,聲線壓得極低:“好歹是那位不知名小姐的好意。”

顧佑遠緩緩垂下眸,倔強的沒去接。

吳特助搖頭歎氣,起身,一步三回頭的領路。

站在他身側的女孩順著他擔憂的目光狐疑回眸,滯在筆挺流暢的脊背短短幾秒,隨後滿不在乎的眨了眨眼,抬手將帽簷嚴嚴實實的蓋上額頭。

身上的酒紅色鬥篷豔麗,猶如一點臘梅,在銀霜中同顧佑遠背道而馳。

直到腳步聲漸行漸遠,銀裝素裹之中,隻有幾道大大小小的腳印。

顧佑遠才稍稍側過頭,望向傘沿垂墜的那枚藍寶石。

光是成色,已然是珍品,再經過大師的精雕,一分一厘都是巧奪天工,刻成栩栩如生的夜明珠閃蝶。

璀璨、耀眼、熠熠生輝。

仿佛裝下了整個豔陽天。

同那位不知名小姐,倒還算是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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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在這樣的摧殘下,顧佑遠也隻是小病一場,休息幾日又是錚錚鐵骨,照常跟著嚴肅呆板的私教上課,課業結束後也不似其他少年吵鬨,隻是會被逼著學名利場上的交際禮儀。

每到這些時候,吳特助便會陪在他身邊,試圖看破他恬淡神色下不為人知的狠厲,直到顧佑遠乖張的接過萬寶龍鋼筆,在紙上落下蒼勁的字跡,他才能抓到空隙,淺淺小憩。

但隻是一會兒的功夫沒看住,待他睜眼,便震驚的看見顧佑遠旁若無人站在壁爐邊,指尖輕揚,麵無表情的將老師的講義燒成灰燼。

女傭們麵上對這位清雋的少爺恭敬,背地裡卻多有傳言,說這位半途歸族的私生子倒是個有個性的,前些日子賭氣,當真順著家主的意思,在祠堂前淋著雪跪了一整天。

這件事本來早已被吳特助揭過,但陸知念會在背地裡不停的吹枕邊風,終於把這把火又煽了起來。

當晚,顧綸不知從那一場宴會回來,往太師椅上一靠,醉得人犬不分,對著女傭指名道姓的罵:“把顧佑遠那個孽子叫過來!”

那條鋪滿波斯地毯的長廊像是通往異世界的大門,顧佑遠的步伐不急不緩,甚至對男人滔天的怒毫無懼意,跟從女傭的指引,緩緩推開那扇法式玻璃門。

顧綸忽的側過身來,門還未完全打開,他的火氣便迫不及待開始對著門外的影子全然噴發:

“你知不知道,那日來的沈先生是塢港多受敬重的人物?我不止一次教過你,要抓住所有有可能的機會,在那樣的情境下,是我給你的膽子太多了,你竟然敢擅離書房?”

相比起他的怒火中燒,門外略顯陰鬱的少年卻顯現出超乎常人的冷靜,即便碰上這樣駭人的指責,卻從未開口為自己辯駁一句。

但正是這樣的從容不迫最讓顧綸心寒,隻在一瞬之間,就能點燃他的理智,他大喘著氣,酒意與怒意一同衝上天頂,他搬起桌沿那樽黃花梨古紋印章盒,狠狠向前砸去——

意料之外的,在墜地聲響起之前,竟然還有一陣破空砸落肉.體與骨骼的悶響。

顧綸一震,不可置信的抬起頭。

精巧的黃花梨木毫無生機的墜在顧佑遠腳邊,濃稠的、猩紅的血液,正從少年的眉骨緩緩聚成血流,蜿蜒而下,路過他狹長的眼尾。

顧綸怎麼會不知道,顧佑遠心智成熟,顧氏繼承者的名頭無論多早落在他肩上,他也受得起。

唯一不妥當的一點,是他出於對他母親的遺憾,喜歡同自己唱反調。作為一家之主,他自認為應該多對他有所磨煉,以往的多少次‘教導’,摔了不知多少副玉佛、墨硯,顧佑遠身手敏捷,都能輕鬆躲過。

但唯有這一次,是他自己迎上來的。

一股無可名狀的愧疚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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