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渾朦玄冥開,真我初現(上)(1 / 2)

公良等人到的時候,巨木前已經坐了很多人,真垣也沒往前蹭,隻是帶著他們在人群後麵坐下。

往前望去,巨木下的陰影處盤坐著一名身材奇痩,胡子垂到地麵的老人。

又有人陸陸續續到來,但沒有一個人往前去,依次坐在後麵,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偌大山穀,諸多人群,卻沒有任何雜聲,也是奇跡。

不一會兒,山穀裡麵就擠滿了前來聽講的人,太晚來的人沒法進入山穀,就騰雲駕霧,或乘禽坐獸,或禦物淩空在穀外上空。這些人為了聽講,用儘各種手段,也是拚了。

公良等人來的時候,天色昏暗,還能看到天上閃爍的繁星。

慢慢地,繁星消失,天色變亮,遠處山巔隱露一片魚肚白。

緊接著,一道霞光從雲層中躍出,如利箭般往蒼老斑駁的巨木射來。

刹那間,巨木好像著火般,殷紅無比,大放光芒。

一直盤坐在地的奇痩老人緩緩睜開眼,道:“以往都是我為你們講道,今日變個方式,換你們問我。修行中若有疑難之處,儘可問來。”

米穀聽到聲音,好奇的飛起來看。

奇痩老人望了她一眼,小家夥趕緊躲到粑粑背後,半響才敢露出小腦袋。

山穀中的人沒想到他會如此說,麵麵相覷,一時沒反應過來。

最終,一名入門不久的心印宗弟子大著膽子問道:“木前輩,弟子在國中讀書之時,看到氣勢磅礴、以勢壓人、勢如破竹,勢如水火等句,就有個疑問,不知這‘勢’到底是什麼?”

“這問題問得不錯。”

奇痩老人欣慰的說道:“以前吾未化形之時,曾神遊天外遇到一隻有趣的老貓,聽它講過一事,或許能解答你的疑惑。

在老貓所在之地,有一精通劍法者府上有大鼠,不管黑夜白晝,橫行無忌。於是,他便從鄰近搜來悍貓多隻,放入其室。誰知大鼠據於牆角,眾貓撲之不得,卻反被其撲上瘋狂廝咬,眾貓嚇得畏縮不前。

主家大怒,提劍入室殺之。

大鼠避開利劍,從其眼前躍過。

利劍擊破屏風,而鼠跳至半空,安然無恙。其速疾如電光,時而迎麵撲擊,虎虎欲咬。

主家一通好殺,卻無可奈何,隻好出門讓下人去六七裡外,借一頭據說非常凶猛的悍貓回來。

下人很快將貓帶回,隻是這貓看起來很老,形體笨拙,毫無敏捷的樣子。但家中鼠患鬨到這地步,主家也沒辦法,隻好一試。遂打開門縫,將老貓放入。誰知大鼠看到老貓,竟然露出驚惶恐懼神色,不敢動彈。老貓便若無其事的走上去,將它抓住吃掉。

夜晚,曾來抓過大鼠的貓齊聚主家府中,將老貓奉於上座,跪伏在前,恭敬的說道:‘我等習藝多年,專練捕鼠之道。莫說區區一鼠,即令鼬獺之類,亦爪到擒來,沒想到今日竟遇到此等強鼠,弄得狼狽不堪。不知尊駕憑何輕取,還望不吝賜教,傳神技於我等。’

老貓哈哈笑道:‘諸位過謙,老朽知道爾等功力不凡。

隻是尚未入境,所以遇到棘手對象,才馬失前蹄。

既然諸位如此問,老朽也不會吝惜一點淺薄技藝。不過,老朽想先聽一聽諸位的修煉心得。’

聽到他的話,眾貓中一隻年輕氣盛的黑貓走上前,道:‘我生於捕鼠世家,自幼練功,越七尺屏風,鑽彈丸孔洞,已達爐火純青之境。縱使昏睡之時,亦能一躍而起,將上竄於梁的鼠輩,抓於爪下。誰知今日竟無法對付此鼠,真是奇恥大辱。’

老貓聞言,道:‘你所修煉的,隻限於武技,莫非你以為這就是一切?

古往今來,習武者,必先明其中道理。

要知武技之中的動作雖然簡單,但每招每式都有其道理存在。後人摒棄這些,一味磨練功夫,最終難以突破。

所以,習武者修煉之時,亦要明了其中真義,以免誤入歧途,而致所學無用。’

接著,又一虎紋大貓走上前說道:‘我以為練功以氣為貴,所以專修此道。現已學有所成,感覺氣充天地。遇敵時,我一般先以氣壓之,而後攻擊。以前無有不利,可今日我遇到此鼠,想以氣壓之時,卻發現它如風般捉摸不定,不知為何?’

老貓回答道:‘你所修煉的功夫,並非是氣,而是一時氣魄。兩者雖隻差一字,卻天差地彆。

你想以自身氣勢壓倒對方,然對方氣勢卻有過之而無不及,你待如何?

再者,你覺得自身之氣充盈天地,很可能是你的錯覺。依你所言,似乎與儒家浩然正氣有所相同,但其實相差甚遠。

浩然正氣不隻是氣,還有真儒永不屈服的骨氣和自強不息與智慧。正因如此,浩然正氣才能如江河之水般,滔滔不絕,連綿不不斷,悠久而豐盈。今日你遇到的大鼠,其麵臨生死之時,早已忘生忘欲,拋卻種種雜念,矢誌一搏。其誌如剛,勢如洶湧波濤,又豈是你一時之氣所能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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