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識好歹的下賤東西,能入贅田家,是你百年修得的福分。你可倒好,一雙殘腿,跑得比兔子還快。”
在兩人看來,少年既已被田好蝶瞧上,入贅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他卻倒好,害得兩人跑了大半個四安鎮。
一個小瘸子,竟為他們增添了不必要的麻煩。
趙長策勾了勾唇,麵容如冰,他早就想收拾這群惡仆,無奈礙於薑映真在場。
可現在,隻有他一人,以及兩名欺善怕惡的賤奴才。
“我就是一個瘸子,那麼,你們好好瞧一瞧,自己看不起的瘸子,是怎麼收拾你們的。”
趙長策黑眸燦燦,眉眼微微彎了彎,似乎是在笑,可那張白玉芙蓉麵上,卻無絲毫的溫度。
少年風姿特秀,姣若好女。
他隻是在笑,什麼也不做,田風和田平卻覺得,這位俊美少年如同來自地獄的修羅,為索他們的性命而來。
他們竟會對一個小瘸子,生出一股莫名的懼怕。
*
薑映真沿著四安鎮的集市,找了好幾條小巷,也沒有見到魏訣的身影。不但是魏訣,就連那兩名惡仆,也沒有碰上。
整個四安鎮,平靜得可怕,仿佛方才捉人的鬨劇,壓根沒有出現過。
怎麼回事?
接連好幾條巷子,都沒有人員活動的痕跡。薑映真雖覺怪異,卻一路走得順利。
她逐漸放鬆了警惕。
此時,一道淒厲的女聲,打破了四安鎮難得的安寧。
薑映真停住了腳步,她順著那道淒慘尖利的聲音,輕快跑到了隔壁的第三條小巷。
看到眼前的景象,薑映真的瞳孔驟得一縮,一雙杏眸又圓又大,充滿了驚愕和懼怕。
這條巷子裡,有一名花衣少女,以及一條一條細長的惡狗。
田好蝶眸光驚恐,眸中閃爍明晃晃的恐懼,麵前這隻突然出現的猛犬,衝她亮出了尖利的獠牙。
薑映真心中一驚,忍不住替她捏了一把汗。
田好蝶步步後退,直到她的背,觸碰到了一麵冰冷粗糲的牆壁。
退無可退。
花衣少女渾身戰栗,她的眸中滿是絕望,嘴裡不斷呢喃,“彆.....彆過來,我爹可是四安鎮的秀才,你彆過來,我的肉不好吃,我回去讓下人給你煮骨頭.....哦不,煮肉吃。”
惡犬終難通人性,它瘦骨嶙峋,終日填不飽肚子。
“啊——”隻聽一聲淒厲的哀嚎,惡犬尖利的牙齒,嵌入了少女的腿。
下一瞬,她的小腿汩汩往外滲血,田好蝶捂著小腿痛哭嘶吼,地麵也暈出了一大灘殷紅醒目的血跡。
少女哭花了妝,圓潤的臉臟兮兮的。
手無縛雞之力的嬌蠻少女,沒有什麼可以防備的東西。
她下意識用手去擋,卻被惡犬又咬出了一道傷口。
“啊————救命——誰能來救救我!這裡怎麼會有狗呢?啊!!!”整條巷子裡,回蕩的都是田好蝶慘烈尖利的哭吼。
薑映真不敢再束手旁觀。
她雙手止不住地顫抖,強作鎮定拿起了旁邊的一柄長棍,一步步逼近,準備趁惡犬不備,給它一記悶擊。
可是,這時候,又出現了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人。
魏訣。
這個巷子比較特殊,前方正好有一個十字路口,而她一直牽掛的少年,好端端的從左側巷口走了出來。
他手中握著一把匕首,銀閃閃的刀尖,掛有一滴殷紅的血珠。
薑映真捂住了嘴巴,匕首上怎麼會有血?
少年麵色陰冷,對於眼前的一切視若無睹。田好蝶被惡犬欺淩,咬得血肉模糊,慘叫連連,哪怕如此,他的眼皮都不眨一下。
趙長策抬袖,似是嫌惡一般,拭去了刀刃上的血漬,才將匕首收入刀鞘。
那柄銀鞘匕首,某次送飯之餘,薑映真曾經見過。刀鞘嵌一枚綠鬆石,精美小巧,卻又殺氣凜凜,是把利刃。
他是一個獵戶,隨身攜帶刀劍不奇怪。
這是他的私人物品,薑映真未曾過問,也並未多想。
下一刻,少年彎腰,撿起了地上一片鋒利的瓦礫。他勾了勾唇角,瞄準了那隻猛犬,眉眼清雋如初,卻染了幾分冰冷的笑意。
薑映真察覺了他的意圖。
魏訣並不是想要救人,反倒是想挑釁惡犬。而惡犬一旦被激怒,遭殃的隻有一個人。
——田好蝶!
霎時間,薑映真的麵色慘白,如一捧即將融化的冰雪。
雖然不願相信,但眼前一切,無不告訴她,罪魁禍首是一直被她好生照顧的腿疾少年。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