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突然，一陣強風襲來，伊凡的身體在風渦對流中不受控製搖晃起來。
他感覺吸盤的抓力到了極限，隻能努力保持平衡向側麵攀爬，翻到了牆體的另一麵。
旁邊的房間剛好亮著，他爬經窗戶時無意間往裡瞥了一眼。
一個頭發稀疏的中年胖子正摟抱著美女，在房間裡親親我我。
憑借義體帶來的超凡聽覺，隔著窗戶都能聽到他們的對話和粗重的呼吸聲。
“寶貝，你今晚要好好陪我哦。”
“李主任我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寶貝，你也不想讓你丈夫失去工作吧？”
伊凡認出來了，男的是治安局的一個部門主管，女的是他的下屬秘書，雙方都是有家室的人。
這種事如果曝光出去，媒體有得樂了。
換作平時，像這種苟且之事，伊凡還真就要管上一管。
但他現在有其它事在身，隻能先無視這兩人。
趁著風勢稍稍減弱，伊凡抓緊機會迅速向下攀爬，動作行雲流水，很快就來到了51層的邊緣。
他剛準備靠近盧西奧等人所在的一號會議室，忽有一道探照燈光束將他籠罩。
這道光束來自空中，由一台途徑的預警無人機所發出。
幾乎是同時，伊凡體內供能核心急速運作，「無畏1級」電子對抗單元全功率啟動。
預警無人機的光束連帶著電磁射線掃過伊凡的身體，預警燈卻全程保持著綠色，沒有絲毫變化。
而在此時的預警監控中心，值班人員看到的反饋畫麵中也沒有人影，隻能看到空蕩蕩的牆壁。
預警無人機很快離開，向著彆的方向飛去。
伊凡不動聲色擦掉臉上的雨水，匍匐在落地窗旁。
他將一根手指探進窗戶邊緣，指尖吸盤縮回內部，一枚高精度隱蔽攝像頭彈出。
相較於血碼攜帶者和靈腦改造者，義體植入者最方便的地方就在於，身上的部件可以按需隨時替換。
像攝像頭這種組件，伊凡作為一線戰鬥人員，平時不會考慮攜帶。
畢竟人體空間有限，裝了任何一樣東西，就意味著其它能裝的東西變少。
對反暴四課的人來說，哪怕一枚螺絲都應該用來增強殺人效率。
但今天為了幫蘇默竊取情報，伊凡專門拆掉了雙手部位的一些武器組件，將攝像頭換了上去。
杜川餐廳的安檢器械並非頂級軍用設備，最多隻能查出伊凡身上有義體，無法查出具體組件型號。
而伊凡本身就是個重度義體植入者，安保人員對義體觸發的警報必然見怪不怪，根本不會注意到他體內那枚小小的隱蔽攝像頭。
伊凡將攝像頭與義眼連接，通過實時觀測畫麵調整角度，找到了最清晰的對焦位置。
與此同時，采音係統全功率運轉，房間裡的聲音透過窗戶清晰地傳了回來。
現在，整個房間對伊凡而言幾乎處於全開放狀態，裡麵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全部都被記錄了下來。
“盧西奧議員，請坐。”
“勝村司先生，你先請。”
杜川餐廳51層一號包廂，盧西奧和勝村司各帶兩名副手，正在酒桌上互相客氣。
勝村司舉起杯中清酒，一飲而儘，笑著說：“我聽朋友說了，明年市議會換屆，你是執政委員的第一順位候選人。”
“如果能坐上那個位置，你就真正平步青雲了。”
盧西奧笑得很爽朗，也將酒飲儘，將一隻手搭在心口說：“承蒙各位大老板的關照，願意推我出來當這個幕前代表。”
“無論我將來升遷到什麼位置，始終都會代表各位的利益。”
勝村司點著頭，笑眯眯地說：“你能這麼清醒，實在讓我太欣慰了。以前就有很多人認不清自己的位置，以為地位都是靠自己爭來的，他們的下場往往都不好。”
“罔顧集體利益的人，走不遠的。”盧西奧給勝村司再倒上一杯酒，語氣變得正經起來，“我們說要事吧。聽說鬆佐醫療最近出了一款新藥？專門治哮喘的？”
勝村司：“是的，我們的研究人員定位到了誘發人體哮喘的多基因片段，並研製出了專門的基因靶向藥物，內部代號「停哮靈一號」。”
盧西奧來了興致：“是根治嗎？”
勝村司笑道：“根治。停哮靈一號可以將靶細胞中的突變堿基序列加以糾正，從根源上完全治愈哮喘這種頑疾，複發率低於0.01%。”
“哦？全世界被哮喘困擾的人有好幾千萬，這可是一件偉大的壯舉啊。”盧西奧摸著下巴，饒有興致追問，“可以批量開發了嗎？藥物成本如何？”
勝村司：“已經可以投入工業化生產。各種成本均攤下來，每支藥隻需五千多月幣，一般人都能承擔得起。”
他說到這裡頓了頓，喝完一杯清酒，這才話鋒一轉，頗有深意地說：“但我們不準備把停哮靈一號投入實際生產。”
盧西奧眨了眨眼：“原因是？”
勝村司露出神秘的笑：“這種藥如果投放到市麵上，我可就是整個鬆佐醫療的罪人了。”
盧西奧不解：“怎麼說？”
勝村司：“我們隻說新月城，哮喘病人大概有160萬左右，他們每人每年要所需的治療費用大概是6千月幣，能給本地醫療行業帶來96億的營業額，鬆佐醫療占據其中的三分之一。”
“如果停哮靈一號投入市麵，這160萬人的病全部痊愈，以後再也不用花錢了。你說，我是不是要向鬆佐醫療的諸君切腹謝罪？”
盧西奧拍了拍腦袋，哈哈大笑起來：“有道理，賺錢這事還是要細水長流，你們可都靠那些病人養著呢。”
勝村司舔掉唇邊的酒漬，興致勃勃地說：“當然，這麼偉大的成果，我們也一定要好好利用。”
“我和諸君商量過了，我們會利用部分停哮靈一號的技術，研製出一種新的哮喘藥物，就叫它「停哮靈二號」吧，二號的療效會比市麵上其它藥物都好。”
盧西奧語氣玩味：“我猜這裡有個‘但是’。”
“但是——”勝村司很配合地大笑道，“停哮靈二號可以微妙改變患者的病理，讓其它哮喘藥物在他們身上的效果逐漸減弱，直至消失，以後一輩子都隻能服用停哮靈二號。”
盧西奧倒吸涼氣：“你是說它會具備一定的成癮性？”
勝村司拍拍盧西奧的手，語氣柔和：“用醫療行業的述說來說，叫依賴性，很多藥物都會有依賴性，這很正常。”
盧西奧：“但這種藥物的上市審批會非常嚴格。”
勝村司：“沒錯，所以需要你去市議會要員那裡進行遊說，以確保停哮靈二號的審批能夠儘快通過。”
眼看盧西奧目光不定，勝村司頗有深意地笑道：“放心，給你的那份早就準備好了。”
“我們會先放出部分關於停哮靈一號的風聲，引起大眾關注，然後你以基金會的名義成立一個專項項目。”
“相信我，會有無數人向這個項目捐款。到時候，你再以支持研發的名義，對鬆佐醫療進行慈善資助。”
“反正研發成本都是我們內部說了算，慈善款會有很大的運作空間，裡麵產生的純利潤三成給裡貝通，後續怎麼分那就是你們內部的事，我們就不插手啦。”
“等時機差不多了，我們會宣布停哮靈一號研發失敗，但研製出了效果超過市麵藥物的二號，就可以給公眾交出一份漂亮的答卷。”
盧西奧眼睛一轉，思索許久後點頭說：“可行性很高，裡貝通基金會接手過不少類似的項目，從來沒出過問題這件事我會親自去辦的。”
“至於藥物成癮.咳，我是說，藥物依賴性，這個事情的輿論壓力，你們最好做點準備。”
勝村司自信地說：“放心，給各大媒體的錢早就準備好了，你不會在熱搜上看到這件事的。”
盧西奧麵露喜色，端起斟滿的酒杯說：“那我就先說一聲合作愉快了。”
勝村司端起酒，與他碰杯一飲而儘。
兩人的歡聲笑語在包廂中回蕩著。
窗外，竊聽到這一切的伊凡腦袋都快氣冒煙了。
他雖然地位不凡，是大名鼎鼎的反暴隊長，卻是一個人際與生活都很單純的人。
當局要員不希望他介入政局，他也從沒想過接觸政局，隻一心肩負起守護新月城的職責。
他一直都覺得，新月城的罪惡來源於暴徒。
隻要消滅那些膽敢越過法律紅線的人，震懾宵小，這座城市就會變好。
但他發現自己想得實在太簡單了。
新月城的罪惡何止是那些暴徒才有。
這些衣冠楚楚的商人，政客，談笑間玩弄上百萬人的性命，滿腦子都是自己以及財團的利益，比那些邊陲暴徒更加惡毒。
要不是理智尚在，他真想破窗衝進去，給這兩個衣冠禽獸一人一槍。
盧西奧和勝村司達成一致，後麵的談話內容以閒聊為主，一直到散場都沒有其它有用信息。
伊凡結束錄製，將文件數據存儲進體內係統中樞，在黑暗的掩護下離開了杜川餐廳。
他回到自己的車上，給蘇默打了個電話：“你要的東西我弄到了，裡麵有一些駭人聽聞的事。”
蘇默的語氣很平靜，似乎早就料到了：“嗯，發給我吧。”
伊凡沉聲道：“發給你可以，但你要向我保證，這些蛀蟲會得到應有的製裁。”
蘇默微微一笑，毫不猶豫地說：“當然，我向你保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