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抖的呼吸聲在周圍回蕩。
綺零緊抓著蘇默的手腕維持身形,那頭銀發在半空中散開,還有些錯落搭在臉上,她用力咬著下唇,連把嘴唇咬出血了都不自知。
那雙琥珀色眼瞳盈滿了屈辱,就這麼不甘地看著蘇默,但那股倔強卻又像完全繃緊的弦,脆弱得仿佛隨時都會斷開。
眼看綺零沒反應,蘇默把綺零往外推去,讓她完全懸空。
腳下失去實感,綺零隻能慌亂地抱緊蘇默的手,呼吸也在顫抖中紊亂到極點。
恍然間,她眼中不自覺湧出淚水,順著麵頰滑落至下巴,落在蘇默的手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鬆開緊咬的下唇,幾乎是呢喃著擠出三個字。
“對不起”
蘇默聽後短促一笑,淡淡地說:“能懸崖勒馬,至少說明你這人還有救。”
他緩緩收回手,把綺零也帶回架台。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踩穩,蘇默突然冷笑道:“但很可惜,之前給過你機會,死到臨頭再道歉已經太晚了。”
他說完,一把將綺零推了出去。
失重感傳遍全身,意識被潮水般的茫然所占據,緊接著化作前所未有的驚惶。
綺零呆呆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蘇默,伸出手想再次抓住他,卻怎麼也夠不到了。
悄然間,她感覺自己的過往人生都成了幻覺,就像從漫長的噩夢中驚醒,又回到了那個黑暗無光的地方,回到了悲慘的童年
“嗚啊!!!!”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嗚嗚嗚嗚.”
哭泣聲從鐵罐口傳出,在周圍回蕩著。
蘇默從架台上下來,對咚咚等人說:“差不多了,拉起來吧。”
咚咚和楚南衣一左一右,抓住大鐵罐旁邊兩根隱蔽地繩子,開始拖拽。
原來,鐵罐裡沒有什麼所謂的維生液,而是早早藏了一張網兜,綺零掉進去時就摔在上麵。
綺零被兩人拖出來時,整個人正裹在網裡,她再無原先的傲人模樣,縮成一團嚎啕大哭。
蘇默走上去割開網兜,把綺零抱出來放在地上,無奈地說:“什麼起源計劃超級人類,什麼怪物,到頭來不還是個哭鼻子的小鬼”
KK小心翼翼地問:“大哥,我們拿童年陰影這麼嚇唬她,是不是過火了.”
蘇默摸了摸後腦勺:“啊,有嗎?”
咚咚想了一會,說:“可能大概也許有那麼一點。”
“額”蘇默尷尬了。
咚咚:“頭兒,我吐槽一句啊。”
蘇默:“你說。”
咚咚:“跟人約會你唯唯諾諾,不知所措。欺負妹子你重拳出擊,騷操作一套接一套。活該單身24年!”
蘇默:“.”
他尷尬地不停撓頭,說:“你們先出去吧,我跟綺零單獨待一會。”
楚南衣招呼三人離去,邊走邊對KK語重心長地說:“K啊,你要記住,你大哥身上有很多值得學習的地方。唯獨追妹子這點不能學他,否則伱也要單身24年。”
其他人走後,倉庫裡隻剩下蘇默和綺零兩個人。
“嗚嗚嗚嘶.嗚.”綺零趴在地上埋頭抽噎,哭泣聲不絕於耳。
可以很明顯看出,她這回是被蘇默嚇得破大防了,滿臉都是淚,要多慘有多慘。
蘇默看著大哭的綺零,突然後悔把楚南衣叫走了。
這這這,這該怎麼安慰啊?
我不會啊!
蘇默隻能坐到綺零旁邊,用手指戳一下她的臉,乾巴巴地說:“好了,彆哭啦。”
綺零用力把蘇默的手拍開,轉過身去縮在那繼續大哭。
蘇默尷尬得腦門都要冒汗了,搭著綺零的肩膀輕輕搖晃:“求你了,彆哭了,我給你道歉”
綺零抹著眼淚,不停啜泣著:“你是個壞蛋哪有你這樣欺負人的.嗚.”
眼看對方終於有了反應,蘇默趕緊滿口應聲:“啊是是是,我是個壞蛋,我十惡不赦,罪大惡極,新月城第一大惡人,152年前的末日戰爭都是我發動的,我錯了,對不起。”
他把綺零扶起來,用袖子幫她擦眼淚:“我就是嚇唬一下你那罐子裡是空的,我跟你又沒有深仇大恨,怎麼可能把你往死裡整。”
綺零吸著小鼻子,任憑蘇默幫她擦眼淚,哭聲漸漸小了下去。
突然,她撲進蘇默懷裡,把臉貼在肩口,雙臂緊緊摟著他的脖子,仿佛害怕他又一次放手。
蘇默下意識將手搭在綺零的後腦勺,輕柔撫摸著。
房間裡變得很安靜,沒有了彆的聲音,時間都仿佛放緩了。
綺零的情緒逐漸緩和下來,她的肩膀開始微微顫動,片刻的隱忍後發出咯咯笑聲。
蘇默眨了眨眼:“笑什麼?”
綺零抬起頭,臉上掛著些許沒擦乾淨的淚痕,咧嘴笑道:“太久沒哭過,都已經忘記是什麼感覺了。剛才一陣哭,好像把很多東西都發泄了出來,感覺特彆舒爽。”
蘇默笑著說:“是吧!我都跟他們說了,弄哭你肯定有奇效,他們非不信,楚南衣還嘲笑我鋼鐵直男。”
綺零的語氣有些酸溜溜的:“你把我弄哭就是為了未來唄?”
蘇默擺了擺手,懶洋洋地說:“跟未來沒太大關係,她心智很成熟的,數據回來的時候她就跟我說了,沒必要再為這事計較。”
“我就是覺得,你從小到大太苦了,這麼多年把仇恨藏在心裡,沒人知道,也沒人聆聽,壓抑久了真的會垮掉。”
“所以我就想,把你逗哭,讓你把心裡那些壓抑著的東西都狠狠哭出來,心情應該會好不少。”
“你你這人.”綺零一時間哭笑不得,“你是不是爛俗地攤文學看多了?”
蘇默理直氣壯地說:“自己都說了,哭得挺痛快的。那你告訴我,這招有沒有效果?”
綺零噗嗤一笑,把臉貼靠在蘇默肩上,輕輕點著頭。
蘇默鬆了一口氣:“有效果就好,不然我真成反麵教材了。”
綺零看著蘇默的側臉,小心翼翼問:“如果我當時不向你道歉,你會怎麼辦.”
蘇默聳了聳肩:“不怎麼辦,不道歉就算了唄,我又沒真的生氣,無所謂的。我甚至還要感謝你。”
綺零有些茫然地問:“感謝我?感謝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