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啞的男聲緩緩道出妥協的話, 每一字都像裹滿了縱容和溺愛,又深又沉的,直將辛饃團團包圍, 無處可藏。
辛饃感受到唇上搓.揉的動作,唇.珠被揉得越來越熱,有些麻了, 但他下意識地沒有動, 隻跟隨本能屏住了呼吸。
在這一刻, 他莫名有了一種從深海墜落的錯覺, 像是一瞬間就被深藍的海水淹沒,可那廣袤無垠的海洋,並沒有傷害他, 反而極為謹慎克製地向他妥協,明明極為危險,按耐不住的樣子,又很耐心地哄他。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子的沈青衡。
唇.珠被揉了好一會兒, 許是看他很乖,沒有再鬨,男人微微鬆了鬆斂起的長眉, 幽深的雙眸緊盯著他,挪開手,徑直拿起了筷子,夾了一塊像是果凍一樣的透明甜糕,甚至都沒有回頭去看, 就穩穩地夾了過來, 放進口中。
那塊甜糕是桃紅色的, 裡頭還能看到晶瑩的桃肉, 一看就又甜又好吃。
辛饃被吸引住了,忍不住揪住了男人的衣襟,一時也顧不得剛剛的緊張了,隻怯怯地細聲道:“我也要吃……”
“……本就是喂你的。”男人距離他不過一指,很快就應了一聲,再次迫近他,毫不遲疑地印上了他的雙.唇。
微涼的薄.唇同溫熱的紅.唇輕輕貼在一處,若有似無地廝.磨了一瞬,又很快如同第一次那般,抵開他的牙關,將半塊甜糕喂了過來。
那糕點雖說隻有半塊,可裡頭的桃肉卻是完整的,分明就是沈青衡知道他嗜甜,專門將一整塊桃肉都給了辛饃。
桃肉酥脆甘甜,辛饃如願以償,一嚼就是滿口的果香。
他認真地吃著,又無意識地望向了正深深看著他的沈青衡,桃花眼慢慢彎了起來,盈滿喜悅和純粹的滿足。
本就揪著衣襟的手指抓得更緊了,辛饃徹底窩進男人懷裡,滿心滿眼都是凝視著他的沈青衡,會縱容他的沈青衡。
沈青衡抬手,指腹輕輕磨了磨辛饃的下巴,又鬆開了。
“還想吃什麼?”男人低聲詢問。
“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那個……”辛饃一樣一樣指出來。
雲糕,生蝦,蓮子羹,藕餅……大都是嘗鮮的飯後點心。
沈青衡一聽就知道少年是快要吃飽了,才選的一堆甜品,畢竟甜品更容易喂。
但男人不會拆穿這件事,小心魔這樣笨拙才傳達出來的心願,簡單又純粹,他理應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辛饃眼中的“疼.愛”,沈青衡眼中的“越界親.密”,總歸是殊途同歸,得償所願的。
為了喂得更方便,後麵辛饃被圈.住了腰,整個人被男人攬在懷.裡,動作輕緩地喂他吃東西。
隻每一回,那喂過來的食物,都不是完整的,總是少了一角。
辛饃以為沈青衡也想吃,便又指了好幾樣,故而耳鬢廝磨的時間又長了好幾倍,樂此不疲。
辛饃分明心思澄明,剔透如鏡,可又不止一次地耽溺於這種難言的越界曖.昧,喜歡沈青衡待他特彆,待他親密無間,以最溫柔最接近的方式,予他疼.愛。
有意識的引.誘往往少了那麼一點味道,無形的互相吸引,更讓人欲罷不能,能令神明墜落,仙人自願沉.溺其中。
不過一頓早飯,偏生用了一個多時辰,才堪堪結束。
辛饃不好意思地捂住滾圓的肚皮,羞紅了臉,強詞奪理:“我沒有吃胖。下午就不鼓起來了……”
沈青衡倒是沒笑他,反倒問:“會不會覺得撐?”
“……有一點。”辛饃慢慢點頭。
“那便走一走。”沈青衡將少年從腿上抱下去,看著少年自己穩穩飄浮在雲霧之中,方伸出手。
墨色廣袖下的手骨節分明,修長而有力,輕輕握住了辛饃的手腕,帶著他緩步往外行去。
身後的紙人無聲無息地開始收拾桌案,沒有專門的指令,它們不會違背主人的規則,擅自離開洞府。
隻是,當沈青衡帶著辛饃來到洞府門口時,辛饃突然停住不飛了。
“怎麼了?”沈青衡回頭看人。
辛饃拍著骨翼飛起來,能夠和男人對視,不至於身形差一截。
他輕輕搖了搖被握住的手,說:“你要帶我出去呀?”
“嗯。正好許久未曾賞梅,去露台走走。”沈青衡神色如常。
辛饃便飛得近了些,細看沈青衡的雙眸,遲疑道:“你之前,不是說我不適合出去的……”
這明顯前後矛盾,自打嘴巴。
可惜,沈青衡有理有據地解釋:“如今你魂魄歸位,又有心魔血咒保護,這上古大陣禁製,作用小了許多。已不是必須的。”
“那你就想要我去散步了?”辛饃試探地問。
“嗯。”沈青衡微微頷首。
辛饃便有些不安,反手抓住男人的衣袖,巴巴地問:“你不會送我去很遠的地方吧?我聽彆人說,幼崽長大,就總是要入學,曆練,遠遊……”
“本座不會讓你脫離殺戮劍意的追蹤範圍,故而,想要走遠,絕無可能。”沈青衡神情坦蕩。
讓步是一回事,希望辛饃開心,可放手又是另一回事。
對於辛饃,沈青衡從來勢在必得,沒有放棄這一選項,隻有快與慢的區彆。這一點,從未改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