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饃嘗不出味道,但在他有限的記憶裡,隻有肉饃饃是最特彆的。
它是祖父最喜歡的食物,也是祖父說過最好吃的食物,還是能哄祖父開心的食物。
這必然是一種能讓人幸福的吃食。
哪怕後來祖父也過世了,娘親也老了,辛饃依舊記得。
長樂大師再一次問他,有什麼事是最渴望的?
老人是真的希望他從此一生順遂。
可是辛饃知道,逆天改命是沒那麼容易的,他不想要長樂大師付出那麼大的代價,僅僅為了救他。
辛饃最後什麼也沒說,就睡過去了。
他以為自己不會再醒了,可是誰知道,長樂大師能窺夢,為了救他,還真在他夢裡找到了一個很模糊的願望——
如果可以,他想要試一試祖父吃過的最好吃的肉饃饃,是什麼味道,他想要一直留在祖父身邊。
長樂大師沒辦法讓已經過世的祖父活過來,卻能滿足他前麵那個小小的願望,並給他續命。
於是,辛饃就有了唯一能吃出味道的一種食物,還得了這麼一個名字。
苦儘甘來,衣食無憂。
當然,因為修了這個奇怪的心法,最後,這個名字美好的寓意,到底是沒有實現。
總之,辛饃隻想吃肉饃饃。
他去了肉饃饃的攤位,將早上撿來的兩捆柴給了那位奶奶,得到了兩個肉饃饃。
這就是他們心知肚明的“走過場”,辛饃沒辦法拿到他們送的吃食,卻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來換取。
隻是他本身必須是一個乞丐,像那種隨隨便便發家致富衣食無憂的買賣,他都做不了,會影響道途。
大家都知道,哪怕關心他,也不會強行塞過多的吃食給他,就怕辛饃受天罰。
以物易物,從來就不是那麼容易,兩捆柴換兩個肉饃饃,已經是過了,再多的話,受苦的就是辛饃。
辛饃道了謝,朝大家揮手道彆,帶著小破碗換地方玩。
他找了一處廢棄的院落,安靜地吃完了一個肉饃,正要吃下一個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細微的水聲……
辛饃好奇地扭過頭,就看到了一口井。
他站起來走過去,見井口被一塊巨石壓著,便轉到另一邊,從縫隙裡往裡看。
本以為能看到什麼魚或者小青蛙,哪知這一瞅,就對上了一雙狹長冷淡的雙眸。
辛饃驚訝地歪了歪頭,湊得更近,這才看清了井裡的具體情況。
那並非一口枯井,而且有水的,此刻水裡正泡著一個青年。
青年浮在水麵上,看起來有些吃力和狼狽。
然而那張有些眼熟的臉,卻格外清俊冷淡,鎮定得不像是遇難了。
辛饃總覺得夢裡這個青年非常眼熟,可是他又想不起來他是誰……唯一能記起來的,也是彆人偶爾提起來的說辭……什麼劍仙轉世、目盲且啞、拔不出劍被看不起之類的……
辛饃看了他一會兒,便站了起來,伸手開始使勁推石頭。
他要把這個人救上來,就當圓寂之前,再多做一件事。
……
夢裡的辛饃兢兢業業推石頭,站著推太累了,因為井口太矮,又換成跪著推,膝蓋都磨破了。
也不知道推了多久,辛饃越推越生氣,最後索性小宇宙爆發,正咬著牙要一口氣將石頭搬起來的時候……他突然醒了。
躺在被窩裡的少年睜開眼,一口小尖牙還咬得緊緊的,手指也拚命攥著被子,仿佛有不共戴天之仇!
然而,辛饃迷迷糊糊地低頭看了一眼手……
他扯被子乾嘛呀?
還有牙,咬得都酸了。
辛饃委屈地揉了揉下巴,掙紮著坐起來,正想開口喚沈青衡來,就看見了自己身上穿著的……褻.褲。
褲.子?
辛饃慢慢睜圓了眼,又驚喜地笑起來,扯著褲.頭就往下褪!
人類真是太多此一舉了,他還沒見過自己的腿,就給他把衣.服穿.上了。
辛饃不滿地哼了一聲,手上笨拙地扯腰帶,就想扯下來看個仔細。
於是,沈青衡正領著一堆仆從端著晚膳進門,就一眼瞥見了榻.上被一雙細胳膊抱.起來研究打量的……一雙長.腿。
“……”豈有此理。
身後伺候國師的仆從還沒來得及進門,就隻聽見“砰”的一聲,前方國師的臥.房直接當著總管的麵關上了,甚至險些將總管的鼻子都給撞斷……
眾人:國師真是越來越喜怒無常了。
——《心魔嬌養日記五十》
【(陳舊的字跡,空白。隻夾了一副少年的畫像)
(未乾的新字跡)
畫像很還原,包括不愛穿長.褲這一點。以往他隻穿短打,本座都覺得太過暴.露,如今卻是短打都不愛穿了。也不知是從哪裡熏陶來的審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