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活靈活現,雙目囧囧有神,長耳後抿,躬背翹尾,看起來分外活潑。遊洲還彆出心裁地它腳下刻出了幾道綿長的水波,這種設計剛好兼和了和田玉細潤致密的特質,看起來恰到好處,特彆入眼。
卯一丁越看越滿意,說出的話卻分外平淡,“不錯,嗯,看來你的手藝還沒全忘嘛。”
遊洲對師傅這種口是心非的表現不置可否,隻是在把玉雕裝回盒子的時候淡淡說了一句:“我勸您也悠著點吧,彆到時候酒喝多了記憶力衰減,您把手藝忘到腦後。”
卯一丁氣鼓鼓地抬起眼,遊洲卻絲毫不懼他,繼續火上澆油道:“提前說好,我可對管理玉六珍沒什麼興趣,多了我也不說了,走了。”
第54章 枕戈剚刃(三)
眼看徒弟的身影即將消失在工作室門口,卯一丁終於忍不住小聲嘀咕起來:“哼,我看還是上高中的時候好,懂事得簡直跟個小羊羔似的,現在可倒好,越長大越不像話,不是和我作對就是胳膊肘往外拐。”
遊洲耳力出色,所以將身後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他在門口的位置靜默片刻,最後還是沒忍住露出一絲笑,打破了自己剛才強行繃緊的表情。
他輕歎一聲,複又轉身在卯一丁的身側坐下,後者彆扭地轉過臉,表情像個鬨彆扭的小孩子。
“我和師娘又不是不讓您喝酒,”遊洲有意哄他,所以將語氣放得很輕:“不過您也不能這麼喝吧?您自己仔細想想,前年體檢的時候就有三高,去年更不用說了,醫生都直接囑咐您得少喝點酒,畢竟肝已經不比從前了。”
“如果這酒是個好東西,彆說您自己買了,我和師娘肯定不會這麼阻攔你,但問題是它對身體也不好啊,對不對?”
卯一丁自己比誰都清楚這個道理,但卻還是冷著臉沒吭聲。
房間內的氣氛沉寂了好一會兒,正當卯一丁愈發動搖,甚至偷偷抬眼覷向遊洲的時候,後者又開口了,聲音很輕,卻句句擲地有聲。
“其實我知道,如果沒有您和師娘,我恐怕都不能活到現在,雖然我從來沒和您說過這些,但在我心裡,您和師娘就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親人,所以......所以我才更加希望您能愛惜身體,您能明白嗎?”
這還是這麼多年以來,遊洲第一次主動在他麵前提起往事,而卯一丁在聽到第一句的時候就有些眼眶發酸,但為了掩飾自己的情緒,他故意用大掌抹了把臉,悄悄壓了壓眼窩,然後粗聲粗氣開口道:“行,你也忒小看你師傅我了,不就是戒酒麼,等著看吧,從今往後,我絕對滴酒不沾,說到做到。”
說完這些,他趕緊忐忑地看向遊洲的反應,而在看到他臉上露出的笑容時,卯一丁忽然覺得自己對他的形容並沒有錯。
他或許有些粗心大意,但他卻永遠也忘不了遊洲剛被領進來的那天的模樣。
清瘦的少年麵對誰都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樣子,唯獨在麵對他們夫妻二人時會露出淡淡的笑容,每當對上他那雙寫滿信任的眸子,卯一丁就很容易聯想起某種溫順的哺乳動物,或者說,像是一隻終於找到頭羊的離群失所的小羊。
“師傅,”遊洲見他有些失神,還以為卯一丁的情緒變得失落起來,於是竭力以輕鬆的語調說道:“我知道您和師娘這麼多年也夠辛苦了,所以我都想好了,等哪天你們倆想退休了,我就親自給您找一處好好養老的地方。”
“師娘呢,可以在陽光房痛痛快快地養她的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