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川變得一怔,那對紅彤彤的眼皮就這麼猝不及防地闖進了他的眼簾。
遊洲坐在光暈裡,清瘦的鎖骨和修長的脖頸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塊易碎的玻璃,光線自其中折射到各個角落,最後又彙集成一條筆直的線降落在時川的身上。
在那讓人透不過氣來的熠熠光輝中,時川聽見遊洲再次向自己發問。
“這麼晚了,她為什麼還沒回來?”
他的語氣滿是疑惑,似乎真的隻是向時川詢問自己母親晚歸的緣由。可是在一片闃寂之中,時川突然覺得自己無法直視遊洲,幾乎是慌張地低下了頭。
幾秒後,他意識到遊洲還在等待著回答,隻能遲疑著開口扯謊道:“她、她今天有點事,明天才能回來。”
遊洲對他的話似懂非懂,臉上是凝神又心不在焉的矛盾姿態,片刻後,他歪了歪頭打量起了自己身側的時川,“那你是誰?”
時川的心臟在胸膛中劇烈地跳動起來,喉結滾動兩下,他對著遊洲自我介紹道:“我是時川。”
說完他竟然感覺有點局促,表情像是個第一次和暗戀對象告白的高中生。
兩人就這麼你看我我看你地瞪了半天眼,正當時川以為那個階段的遊洲還不認識自己的時候,他忽然看見對方的臉上慢慢地浮上了兩朵可疑的紅暈。
“時川,”遊洲像小海獺似地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臉,然後嘿嘿一笑:“我認識你。”
“你認識我?”被叫到名字的人從眼底到唇角慢慢浮現出笑意,忍不住和他開起玩笑:“我打賭你肯定不知道,其實我也認識你。”
“嗯?”遊洲很用力地皺起眉毛,吃力地想了想,然後終於從記憶中翻出一個能讓自己占據上風的片段:“那我猜你肯定不知道這個!”
時川俊朗眉梢一挑,“什麼秘密?我聽聽。”
遊洲把眼睛幾眨,狡獪一笑,表情像極了一隻漂亮的小狐狸,“那你湊近點,我不想讓彆人知道。”
時川乖乖靠近,幾秒後,微小的氣流拂過他的耳廓,他聽見遊洲用氣聲對自己說道:“其實我已經喜歡你十年啦。”
遊洲本以為這個秘密會讓對方變得心服口服,沒成想時川聽到這句話之後竟然低下了頭,把臉埋在掌心裡半天沒說話。
小狐狸一時間變得有些手足無措,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你怎麼了?”
男人還是沉默著,隻有兩側肩頭在微微顫抖。
幾秒後,遊洲的表情變得有點失落,眼一垂嘴一抿,聲音也比剛才小了不少,“我知道了,原來你不喜歡——”
話還沒說完,時川猛然抬起頭打斷他的話,“不是!”
下一秒他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大了,趕緊急切地拉過遊洲的手,然後小聲說道:“不是的,我就是太驚喜了,其實我、我也喜歡你。”
“哦,這樣啊,”酒精漸漸發揮效力,遊洲眼底的清明已經所剩無幾。他眉沉眼重地對著時川含蓄一笑,下一秒,長睫毛顫顫,遊洲已經重新躺回枕頭上閉上了眼睛。
房間內隻餘遊洲沉睡時的綿長氣息,可時川想起遊洲剛才附到自己耳邊的那句低語,心臟又登時被酸澀盈滿。
他起身走到衛生間拿出剛才準備好的熱毛巾,先是輕柔地在遊洲的眼皮上敷了一會兒,然後再擦了擦他泛起緋紅的麵頰,這樣一通操作下來,遊洲身上的不適似乎降低了不少,就連一直蹙得很緊的眉頭也放鬆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