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新洲終於忙完了手上的活,她放下平板,往後仰了仰身子:“讓你進來就進來,不怕我把你拐賣了?”
虞理趕緊收了手機,抬頭笑著道:“怎麼會,和姐姐之間,這點基礎信任還是有的。”
“意思高階一點的就沒有咯?”
“那要看具體什麼事情。”
“都能拿我的名義去威脅人家小姑娘了,”彭新洲勾了勾嘴角,“這個夠具體嗎?”
“嗯……”虞理頓了頓,“姐姐你聽到了啊?”
“我剛走還在樓梯上,你應該算得清楚這個時間差。”
“我沒有太在意您聽不聽得到。”虞理坐直了身子看著她,“偷拍你是她的不對,所以我去阻止了。”
彭新洲:“未經允許的肖像商用了才侵權。”
“我們都不知道她未來會不會商用。”虞理道,“違法的事情讓它停止在開始前當然更好。”
“其他人偷拍我你都要阻止嗎?”
虞理:“我看得見的話。”
“其他人對任何人進行偷拍你看得見的時候都要阻止嗎?”
虞理:“不,我分人。”
彭新洲偏了偏腦袋:“認識的人?”
虞理皺了皺眉。
彭新洲:“不樂意說了?”
虞理:“姐姐你要聽我說實話嗎?”
彭新洲:“不要,你繼續編,正義小衛士。”
虞理呼出口氣,這會才明顯得感覺到自己心裡不舒服。
從彭新洲要走的那一瞬開始,就不舒服了。
哪怕理智給她找好了順遂的邏輯,沒有給她一點兒該生氣的理由,她還是不舒服了。
她其實有些不明白,自己這麼努力,這麼殷切,彭新洲怎麼就一言不合轉頭就走。
今天她一分鐘要賺百萬,那天她倆去酒店,她就不賺這個錢了嗎?
既然願意停下車來她樓下見她,甚至維護她,替她報仇,怎麼就不能跟她多說一會兒話呢?
當然,虞理不會把這些問題問出來。
這屬於任性範圍的問題,不適合於她和彭新洲剛認識,還沒什麼交集的現狀。
所以她的理智把這些情緒都壓了,也就隻能抓個剛好偷拍彭新洲的小女生撒個氣。
再說了,她這麼認真!這麼努力!她連一張彭新洲的照片都沒有!路人憑什麼有!
更氣人的是,她的情緒好不容易衝上來,話趕話地都到嘴邊了,彭新洲居然就這麼把她給堵回去了。
堵回去了……回去了……去了……
虞理不說話了,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彭新洲活動了下脖子,這會倒像是挺開心的。
虞理在她手往脖子上摸的時候找到了話題:“頸椎難受嗎?”
彭新洲哼了聲:“嗯。”
虞理往她跟前湊了湊:“我幫你按一下。”
“你成嗎?”彭新洲斜著眼睛問她。
“試試不就知道了。”虞理直接上了手。
彭新洲並沒有不樂意,她甚至主動側了身子,將自己的後頸交給虞理。
虞理將她那泛著淡金色柔軟光澤的長發撥到一邊,捏住了肩頸的筋脈,一點點地認真推進。
她有學一點推拿的手法,基本都是回家以後給媽媽按,平日裡能用上的時候不多。
彭新洲的皮膚細嫩,她手上的勁不小,兩下下去,便泛了紅。
像白雪裡泅開了的紅色墨水,一片片,暈染開來。
虞理抬眼,問她:“疼嗎?”
彭新洲往後靠了靠,反倒把自己的身體往虞理的掌心送去:“舒服。”
虞理笑起來。
和彭新洲認識以來,這應該是她第一次誇她。
雖然和學習的科目毫無關係,但好歹最終能給彭新洲留一個“這人也不是什麼都不行”的印象,也算有始有終了。
有了這個想法,虞理越發揉得賣力了,從脖子到肩,走過一遍,又回來一遍。
有好幾次她的指尖在彭新洲後領的衣服邊緣徘徊,想往進一點,又緊守著禮數遊蕩回來。
紅暈蔓延,爬上了彭新洲的耳朵。
虞理這才發現她的耳垂很薄,紅起來以後像被夕陽透了光,小小嫩嫩一坨,總是能吸引走她的視線。
在她再一次望著耳垂出神時,彭新洲擰了擰肩,道:“可以了。”
虞理鬆了手,莫名有些心虛。
彭新洲轉過身子,把頭發撥好,遮住了脖頸,也遮住了耳朵。
她問虞理:“你今天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虞理道:“沒有。”
彭新洲把平板打開,滑動了兩下:“英文不錯吧,能翻譯個文件嗎?”
“可以。”虞理一點兒都沒謙虛。
英語這種基礎學科在她的世界裡基本處於“不用學習自己就會了”的分類。
從小到大光是英語課上的耳濡目染,就足以讓她掌握這門學科,更何況去了實驗室之後,她天天都在和師哥師姐們外文文獻。
如果是十分專業的名詞,查一下也就可以了。
虞理接過平板,掃了眼標題和頁數:“不長,半個小時。”
彭新洲幫她分好屏,把筆遞給她:“那就做吧。”
“嗯。”虞理窩進座椅裡,開始工作。
車子進行得很平穩,哪怕外麵這會不斷堵車,司機也可以精準地掌握住速度,讓車內的人可以安心工作。
彭新洲調整了下座椅,躺下去,閉目養神。
二十多分鐘後,虞理輕飄飄的聲音傳進她耳朵裡:“姐姐,做好了。”
彭新洲睜開眼,抓過平板掃了眼,便放到了一邊:“好,謝謝。”
“不用謝。”虞理依然小小聲道。
車內又陷入了靜默,不多久,車子停了下來。
虞理早就看出了這是往機場的路,所以不等司機開口,她便戳了戳彭新洲的胳膊,輕輕道:“姐姐,到了。”
“嗯。”彭新洲坐起身,扒拉了下頭發。
她開始收拾東西準備下車,虞理一句話都沒說,隻在她穿外套的時候幫她拉了一下袖子。
車門打開,屬於春天的風吹了過來。
彭新洲眯了眯眼,突然抬手在虞理的腦門上敲了一下:“試煉通過。”
虞理:“啊?”
彭新洲不看她,接過司機遞過來的行李,大跨步地進了vip通道。
虞理小跑著跟上:“姐姐姐姐你什麼意思?”
彭新洲:“就你想的那個意思。”
“還要給我上課是嗎?要正式給我上課了是嗎?”虞理的聲音裡透著興奮,“但是我付不起姐姐的薪資……”
“秘書,生活助理,保鏢,”彭新洲笑起來,“你乾得都不錯。”
虞理得寸進尺:“但你剛才還在生我氣!”
彭新洲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她,眼睛微眯起來的時候,像狐狸:“在必要的時候產生矛盾,也是一種手段。”
她頓了頓:“走心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