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整個璃月最有權勢的人?
如果在這場晚宴開始前,旅行者與派蒙會毫不猶豫的說出凝光大富婆的名字。
但當兩人正式身處進行的晚宴大廳中,才發覺寧蘭的權勢與人脈同樣大得驚人。
水晶吊燈折射出的璀璨光芒將今夜的華彩反射到每個角落,會場外夜幕低垂,這裡卻燈火輝煌,名貴漂亮的須彌玫瑰頗有格調地插放在花瓶裡,層層落下的米黃色垂紗在華美燈光的映襯之下如同無暇的壁畫底色。
精致的長桌,雪白的餐布,方尊和水晶杯在柔光中閃著細碎的光芒。
熟肉,美酒,海鮮,美人……似曾相識又充滿銅臭氣息的高貴格調,忽略掉部分淩亂的餐具與包圍展台的千岩軍,此地仿佛是楓丹的名貴油畫再現。
如果拋去雙方立場,單從禮儀與規格的角度上來講,鐘離或許都要承認這場精心安排的盛宴堪稱無可挑剔,完全配得上寧蘭「八門之首」的身份。
「鐘離先生,您確定我們什麼都不需要做嗎?」
凝光以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開口詢問身邊的客卿,視線卻停留在幽光越發耀眼的儀式展台之上。
「不錯,沒有必要為本就注定的結果加入不穩定因素。」
鐘離的聲音同樣低沉,他的雙眸在華光溢彩的燈火中依然沉靜得像一彎冬澗,蘊有湛然光輝,卻無波無瀾,既不高傲也不溫和,仿佛之間隔著最合適的距離,安全且舒適。
此刻儀式已經到達最終時刻,收到命令的千岩軍收戈嚴陣以待,刻晴橫劍而立,甘雨挽弓待放,地中之鹽那帶有脫水感的鹽風好似在此地吹拂而過,整個宴會廳都仿佛削鑿陡峭、深不見底的鹽井。
記憶的碎片沉沉浮浮,人之王赴死的慷慨,祭祀們瀕死的不甘,化作數千年前刺穿鹽神的利刃,迸發出的無數感情交織,彙成指向同一人的洪流。
「為了此世最為純淨的鹽花……」
「母親啊,請看,火與柴都有了,燔祭的羊羔在亦存於此處。」
寧蘭似乎在微笑,她的聲音並不咄咄逼人,可當第一個音節發出的時候,周圍的空氣都靜止了須臾,以致於再明亮的燈光也無法穿透展台,隻能看到那雙琥珀般溫柔的眼眸。
在那一瞬,赫烏莉亞的神像上生出無數裂紋,宴會廳的地麵不斷搖晃,好像有什麼巨大的存在即將從地脈中湧出,金玉鋪就的地麵已然被毀去,隻能在邊角處覷得一丁點殘留的尚未被歲月磨損殆儘的紋飾。
高大的梁柱大多已經在先前的戰鬥中損毀,隻有寥寥幾根依舊巍峨聳立,支撐著宴會廳殘存的華麗穹頂,為下麵的神像留了片瓦之地。
「千岩軍!列陣!」
從神像中心散發出來的元素力讓沒有神之眼的逢岩都感到了壓抑,仿佛周圍的空氣被扭曲起來,像是熱浪翻湧導致的光麵折射,帶著閃爍的詭譎光芒。
某種衝動似乎就藏在他們的皮膚下麵,藏在他們的肌理和血液中。
那是對神明誕生過程的敬畏與恐懼。
焦慮、躁動永遠在他身體內沸騰,且永遠無法被滿足,澎湃的激情無時無刻不在翻湧和滾動,炙烤著他們、摧殘他們,同樣也重塑他們。
神明不可直視。
旅行者與派蒙同時睜大雙眼,注視著逐漸開裂的神像,磅礴的壓迫感與恐懼似乎自天際降下,將在場的所有人都震得喘不過氣。
就連席位上的潘塔羅涅都受到了影響,握著鏨銀手杖的右手微微顫抖,隻是銀行家並未太過在意,嘴角甚至揚起幾分笑容,那副模樣反倒像是期待到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