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能踹,冷靜。
後續的爭執不休會更麻煩且頭疼。
謝琰微偏著頭看他,還在等著回話。
林初霽從唇縫裡艱難擠出兩個字:“不加。”
“嗯?”謝琰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回語氣帶了點無奈,“不是為了要加你微信,我怎麼可能繞那麼喪心病狂的彎子,你真的信我一次吧?”
林初霽輕點了下頭,很敷衍。
信了。
信你心懷不軌。
信你滿嘴套路。
信你從頭到尾沒一句真話。
“.……你的眼神出賣了你。”謝琰表情很是受傷。
一會兒回房間估計還得碰麵,林初霽暫時不想鬨得太僵。況且,他麵對麵輸出唇舌不利落,衝突起來也不占上風,於是索性結束了話題:“我去吃飯了,再見。”
說完,頂著一張清清淡淡的臉,頭也不回,轉身就走。
謝琰盯著他的背影,啞然失笑。
這會兒模特沒了,落日也沒了,沒再待下去的必要。
他轉過身,在頂樓吧台點了份簡餐,去商店逛了一圈就回了房間。
隻是一直到晚上十點,那位神秘的室友仍然沒有回來的意思。
郵輪已經駛出港口,四周環海,謝琰怕他出事,於是找領隊要來對方的名字和電話,撥了過去。
看到陌生號碼,正在逛商店的林初霽遲疑了一秒,接起:“請問哪位?”
聲音好像在哪裡聽過,謝琰想了下沒想起來,先開門見山先做了自我介紹:“您好,我是跟你一起住在404房間的謝琰。”
林初霽對這名字已經是刻在DNA裡的應激,低聲罵:“陰魂不散。”
正準備掛掉,聽見對方又補了句:“這麼晚了見你一直沒回房間,就冒昧找領隊要了你的聯係方式。你還好吧?大晚上孤身在外,哪怕是男生也不見得安全。”
語氣很真誠,像是真的在擔心一個陌生人的安危。
林初霽手指懸空在結束的按鍵上,心說會不會是自己誤解了,也許人家並不如自己想象中那麼壞。
電話還沒掛斷,再出聲的時候,他不自覺放緩了口氣:“我沒事,一會兒回。”
“行。順便一說,你名字怪好聽的,初雨過後的放晴,跟今天天氣一樣。”謝琰誇道。
林初霽沒太多跟人打交道的經驗,想不出該回什麼,嗯了聲算是作為回答。
“那你先忙,我等你,有驚喜。”謝琰掛電話前說。
這句話猛然把林初霽的警惕心又拉了回來。
剛有一秒竟然會覺得這人還不錯,急著叫自己回去,是不是已經布置好現場準備綁他了?
視線落在麵前貨架的小錘子上,林初霽伸手拿起,飛速放上收銀台。
不管是不是自己多想,買來防個身總沒錯。
“買錘子來乾什麼?”船上安保嚴格,收銀員按慣例詢問登記。
被問話,林初霽已經開始後悔拿了這玩意兒,但這會兒隻能麵上強裝著鎮定,耳根卻猛然染上了一層難以忽視的紅。
而此時,周圍還有好幾道視線好奇看過來,芒刺在背,難受極了。
“買錘子來乾什麼?”對方以為他沒聽清,又重複了一遍。
林初霽不得不答,隻能艱難編出三個字:“砸核桃。”
旁邊有人開始忍不住在笑。
“哪個房間?”
“404。”
對方看了眼表格,疑惑道:“你室友也買了把錘子,你們房間這麼多核桃要敲呢?”
“……..”
這該死又無用的默契。
林初霽磨了磨牙,咬牙切齒補了一刀:“因為室友需要補腦。”
旁邊的路人笑得更是大聲。
林初霽不懂有什麼可笑的,渾身不自在地趕緊付款完,拿著小榔頭就火速乘電梯回了四樓。
站在房門口,他想到又要和那位社交恐怖分子照麵,握緊把柄開始深呼吸。
萬一一進去就被他敲暈了怎麼辦?
但需要錄下證據,這樣換房才能合情合理。
真打起來了,也叫正當防衛。
林初霽垂下眼,打開手機的錄像功能,對準正前方,猛然按下把手拉開。
剛開門,迎麵就撞上一張放大的臉,對方手裡也拿著東西,一手纏著小捆繩結,一手握著同款鐵錘。
沒猜錯,他果然準備動手。
林初霽心裡有所準備,反應自然比對方更快,四目相對的瞬間,在那雙茫然的眼神裡,猛然朝著他的手背敲了過去。
的確慢了小半拍,但錘子擦過的瞬間,被他利落躲過。
謝琰不可置疑抬頭道:“你有病?”
林初霽沒說話,抬手揚起一陣風,開始第二次反擊。
“沒完了是吧?”謝琰學過格鬥,抬手就鉗製住了他的手腕,手掌用力,一翻一扣,就把人反剪著手扣在了牆邊上。
伴隨著哐當兩聲,兩把小錘子同時掉在了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房間裡隻剩下兩人濃重的呼吸。
他們被迫貼得很近。
林初霽擰著眉奮力轉動手腕,沒能掙紮出來。
狗東西,小時候吃什麼力氣長這麼大。
“鬆開。”他不滿自己處於下風,呼吸急促。
“彆動。”謝琰手臂繃起了青筋,用了力,也難得動了火。
林初霽微抬起下巴,胸腔起伏著,警告說:“我錄下來了,你敢對我亂來就馬上報警。”
“我亂來?這位朋友,你拿的不是錘子,是豬八戒的釘耙吧?”是在諷刺他倒打一耙。
林初霽輕嗤:“麻繩,鐵錘,還用多說?”
空氣再次陷入凝滯。
兩人視線撞在一起,劍拔弩張的氣氛。
林初霽比他矮半頭,一不注意嘴唇就要蹭上他的下巴,看了一眼又憤憤不平彆過頭,然而被對方高熱度的體溫熨貼著,彆扭得要命。
謝琰扣緊他亂動的手,深深淺淺濃重呼吸了幾次,才勉強把語氣壓回了心平氣和:“我他媽是準備去廚房弄螃蟹,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
“什麼螃蟹?”林初霽還在反抗。
“上船前在彆人那買了一簍子新鮮的螃蟹,見你一直沒回來,準備先去敲暈綁好,你以為我是要乾什麼?”
謝琰咬牙切齒,“林初霽同學,我再強調一遍,我是直男,對你沒有非分之想。”
林初霽不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