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在京大的宿舍見到謝琰開始,他覺得今天大概是十七年來過得最糟糕的一個日子,一次又一次的社死和尷尬,苦不堪言。
而到了今天快要結束的時候,他卻覺得,今天是他十七年來過得最快樂的一天,而他要帶著這樣美好的心情,迎來自己的十八歲。
“吃完蛋糕,是不是該有點彆的活動啊?”趙衡吊兒郎當開口。
“哎對,謝老板今年終於光榮踏入了成年人的世界,給他看看這個醉生夢死的世界有多麼的快樂。”
沈以南邊說著,邊打開手機開始搜索附近的酒吧。
謝琰慢悠悠吃著蛋糕,無所謂道:“無聊,也沒點新鮮的。”
沈以南口無遮攔道:“怎麼,黃賭毒可不興碰啊,你作為人民警察的兒子,能不能有點思想覺悟。”
“有病吧你,我說的是喝酒。”謝琰抬腳踹他。
“朋友們,被謝老板小瞧了,那我們今天的任務就是,換個地灌他!”沈以北嘖嘖出聲,“上回還是念在他是個孩子,手下留了情,該讓他見識一下我們成年人真正的實力了。”
林初霽瞥了一眼,語氣有點驕傲:“喝酒有什麼的,我還會調——”
他說了一半,舌頭打結,猛然刹車。
等等,太高興過了頭。
謝琰又不知道那個調酒的人是自己,差點露餡。
林初霽都不敢想,就他頂著馬甲說的那些話,乾的那些事,要是小號暴露,那他真的彆想再京大多呆上一天。
用力抬手揉了揉臉,強行用物理手段讓自己腦子清醒一點。
“
() 會調什麼?()”謝琰眼底帶笑看他。
會…….調皮搗蛋。?()?[()”
林初霽伸手往麵前的蛋糕上蹭了點奶油,再收回來的時候,懸在空中停頓了好幾秒。才鼓起勇氣往謝琰臉上抹了一把。
謝琰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又來了是吧,林初霽。
就沒見人用蛋糕抹人還這麼斯文的,手指尖上就沾了那麼一點,溫溫和和往臉頰上一碰,倒像是在調情。
謝琰拿手指抹掉,輕聲提醒:“你彆又做這麼讓人誤會的動作。”
林初霽遲鈍反應過來,臉頰爆紅。
不,今天仍然是非常可怕且想死的一天,沒有之一。
沈以南拉長了聲音起哄:“哇——你們倆乾啥呢,大庭廣眾的,能不能照顧下單身狗的情緒啊——”
沈以北相當配合:“哇——剛送了玫瑰,現在又把甜蜜的蛋糕喂到嘴裡,不活啦——”
林初霽結結巴巴為自己遲來辯解:“是老板!老板他以為我是小姑娘,搞…..搞錯了….麻煩你們不要再…..再開我們的玩笑……”
“不開,絕對不開。”沈以南做了一個縫嘴的動作。
“很直,你倆鐵直。”沈以北說出了入黨般的堅定。
林初霽:“……..”
旁邊幾個女生笑得一本滿足,撐著下巴看熱鬨。
“你們E人不要再玩小林同學了,到時候他再也不出現阻礙我看帥哥。”
“就是,不過看林學弟臉頰紅紅也很可愛。”
“適度適度,大家把握一下分寸,注意一下學弟可以接受的那個界限,懂吧?”
看似貼心,實則調侃。
林初霽在反思,他到底是為什麼會招惹上這麼一群人。
“你們一會兒去玩吧,我養生,要早睡。”林初霽羞憤至極,猛然起身。
謝琰無情戳穿他一點都經不起推敲的撒謊:“你早睡?你就沒在十一點前睡過,隻有一天,你把我綁床——”
林初霽火速打斷:“好,去酒吧,就現在。”
等暈暈乎乎跟大家一起坐進那個綿軟的沙發裡時,林初霽才後知後覺又被謝琰套路了。
不過生日已經慶祝完畢,誤會也全部解除,就從這一刻開始,要牢牢跟他劃清界限。
林初霽坐在跟他中間隔了五個人的沙發另一端,猛然喝了兩大口酒,悶悶地想。
口感不太對勁,他垂眼又多嘗了兩口。
確認了,又是假酒。
“走,去蹦一蹦?”沈以南是個十分享受生活的人,剛一進去就遊刃有餘帶起了節奏。
“我不去,你們去吧。”林初霽坐在五光十色的燈光裡,感覺頭有點疼。
謝琰對於這種蹦迪場所是真沒興趣,過來也隻是單純為了不掃興。
他拿著一杯酒慢悠悠喝著,看著沙發那一頭的林初霽刻意的拉開距離,若有所思。
挺好的,正中他的下懷。
() 隻是林初霽長得太招惹。
像謝琰這種攻擊性很強的長相,一般人也就是多看兩眼,就敬而遠之。
但對麵那位這樣的,柔軟,漂亮,清冷卻並不帶刺,說話時候還有一點害羞,沒一會兒,就男男女女來了好幾個搭訕的,要聯係方式的,乾杯喝酒的。
音樂很吵,謝琰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隻是時而看見他嘴唇張合。
“再不行動你老婆要跟人跑了。()”沈以南大汗淋漓回來,彎腰貼著他耳朵提醒。
關我什麼事,他就算今晚夜不歸宿也與我無關。?()”謝琰仰頭喝了一大口,再回過神的時候,發現林初霽真的消失在了視野裡。
謝琰動作頓住。
是因為跟自己說清楚後,又打算去找彆人了嗎?
不對,今天已經碰到了秦逸,看上去對方比他還要主動,不像是狠心拋棄的模樣。
難不成除了今天這位,還有一位真正的前男友?
好複雜,看不清也想不明白。
謝琰手指撐著太陽穴,低聲感歎:“林初霽,你可真行。”
反正正如剛剛他跟沈以南所說。
就算是夜不歸宿,跟自己也沒任何關係。
謝琰一邊喝著酒,一邊漫無邊際地想。
趙衡繞回來休息的時候,看到沙發上隻剩一個人,才開口問:“林初霽呢,沒跟你一塊兒啊?”
“不知道去哪了。”謝琰漫不經心說完,看了下時間,突然酒醒了一大半。
半個多小時了,林初霽還沒回來。
跟彆人走也總歸要打個招呼吧,會不會出事了。
一時間,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占據猜測,謝琰有點煩躁。
他拿出手機,想要給他視頻,才想起來他們倆壓根還沒把聯係方式加回來。
他不想製造恐慌,先跟趙衡說了聲:“我去個洗手間。”
一邊撥通林初霽的電話,一邊朝著那個方向走,一路上四處找尋和他相似的身影。
沒抱希望,沒想到電話居然通了,很快被接起。
“喂,請問您是哪位。”林初霽的聲音輕飄飄通過電話傳過來。
謝琰擰眉,語氣有些著急:“你人呢?”
“洗手間,最後一格,最大的…..那一間。”林初霽乖乖回答。
隨口一猜的地點,還真他媽在。
謝琰大步朝著那邊走,鞋底都快磨出火星子了,趕到那扇門前,又停住腳步。
門緊緊鎖著。
該不會還有彆人在吧。
“林初霽,開門。”
他對著電話那邊,聲音也透過門清晰傳了進去。
林初霽今晚喝得有點多,原本晚上吃飯的時候就一杯接一杯沒斷,剛才又喝了幾杯假酒,亂七八糟混合在一起,腦子有點暈,但意識還是清醒。
這聲音很耳熟,非常熟悉,像是在哪聽過。
他卡頓得想了幾秒,才反
() 應過來,是謝琰,安全的,不會傷害自己,於是伸手撥開了門。
謝琰看著他穿著完好,也沒旁人在這,猛然鬆了口氣。
隻是目光往下落,看著他整個人蜷縮著蹲在那裡,臉頰坨紅,眼神迷離,看著就是半分清醒半分醉的模樣,和自己剛才預料的最擔憂的場景重疊部分,那股火又重新上來。
“你消失這麼久怎麼不打招呼?”
謝琰伸手拽他,第一下沒拽起來,“沒來過這種地方是嗎?你知道就你這樣的,出去多少人等著撿醉蝦嗎?到時候被人吃乾榨淨了都不知道還幫著人數錢傻樂。”
林初霽根本沒仔細聽他在說什麼,隻是被晃來晃去,難受想吐。
他忍著惡心,仰著頭,語氣帶上了點委屈:“裡麵太吵,人太多,我不喜歡,所以….躲過來了。”
謝琰怔住。
是為了躲開那些搭訕的人嗎?
還是為了要劃清界限來躲自己?
但不管如何,他很清楚如何保證自己的安全。
是自己把他想得太不諳世事。
“抱歉,我著急了點,話說重了。”謝琰低聲道。
而此刻,林初霽借著他手臂的力道,晃悠悠從地上站起,因為腳軟身軟,那股勁一過,又鬆了力道,猛然撞入他的懷裡。
自己的確是有點失了理智,暈頭轉向,意識混沌,隻覺得他身上的味道好好聞,於是偏過頭胡亂往人身上湊。
“你現在又鬨哪一出?”謝琰伸手想要推開他的腦袋,卻又無從下手。
隻能張著手懸空著,任憑他像個小狗一樣在自己身上嗅來嗅去。
伴隨著動作,灼熱的呼吸掃過自己裸露的皮膚,處處點火,連帶著渾身的血液都被酒精燃燒到沸騰。
謝琰微微仰頭,熱得要命。
懷裡的人虛掛在自己身上,沒力道似的,全靠自己攔在腰上的那隻手臂撐著,卻全然不自知地越貼越近。
謝琰歎息,任憑他的放肆。
好一會兒後,才猛然清醒,咬牙出聲:“你是不是把我當彆人了。”
林初霽不說話,也不回答。
謝琰表情更沉了些,抬手抵住林初霽的額頭,拒絕他的靠近,帶繭的手掌下滑,捏住尖尖的下巴,稍微用力,強迫他與自己對視。
林初霽想要掙紮,卻掙紮不開。
“我是誰?”謝琰叫他的大名,“林初霽,說話。”
林初霽盯著他看了很久。
久到謝琰都開始煩躁不安,手指用力,才看著他眨著眼底的霧氣蒙蒙,嗓音輕軟:“是謝琰,我好喜歡你…….”
謝琰渾身僵硬,心臟驟停。
幾乎是連呼吸都要忘記。
全身唯一的感官都衝擊到了一處,隻感覺到林初霽這一回很輕易就蹭開自己捏住下巴的手。
然後下一秒,柔軟又滾燙的嘴唇貼上了自己的掌心。
“…….身上的味道。”林初霽咕噥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