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非常自然地坐下，大快朵頤著，聽著旁邊的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張瑤愛慕沈以南挺久了，這會兒見著心上人在跟前，暗示道：“聽說過兩天有初雪，你們都準備禮物了麼？”
“初雪是什麼？”林初霽小聲發問。
沈以南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著他，解釋道：“連我都知道，初雪的時候適合告白，接吻，一切情侶能乾的事。算了，小林同學，你太年輕，不懂也正常。”
林初霽點了點頭，在心裡默默記下。
那他也得給謝琰準備一份禮物，彆人有的，他男朋友也得有。
想給他畫一張現在的全家福。
那麼久沒見到父母，肯定很想他們了，然後再送點彆的，親手做點什麼……
他低頭劃開手機，下單了一份純白色的毛線團。
做完這些，再抬起頭的時候，看著對方仍然看著自己，有點不好意思，挺害臊。
沈以北看著他滿眼無辜的眼神，心說小林同學果然單純得遲鈍，再次感歎：“初雪一來，整個校園裡都飄蕩著粉紅色的泡泡，某些人的心又要被凍得死透了。”
聽到這話，謝琰瞥了他一眼，相當無情：“你說你自己麼？”
沈以北被噎了下，忍了忍，非常大氣說：“算了，不跟你計較。要死透透也是我們一起死，然後葬在這個美麗的冬天裡。”
謝琰笑著看他，隨口說：“那你還挺大度，有沒有心儀的姑娘，最近太忙，沒空關心你的情感生活。”
“沒有，沒喜歡的。”沈以北懶懶道。
“你可以把頭發剪短一點，像你哥那樣，寸頭更有男子漢氣概。”張瑤建議說。
兄弟倆五官眉眼很像，但氣質完全不同，哥哥短寸，不笑的時候看著挺凶，弟弟頭發長到了肩膀，顯得柔和。
“不剪，就這樣挺好。”沈以北抬手擼了把頭發，沒所謂道，“單身有什麼關係，我有幾個好兄弟跟我一起單著呢麼，不孤單。”
謝琰抬眼看向林初霽，後者也同時看向自己，彼此交換了下視線，有點心虛。
他起身，把筷子放到一邊，不知道跟誰說：“我去個洗手間。”
林初霽聽懂了暗示，磨磨蹭蹭著大約過了一兩分鐘，也跟著起身，用了同樣的理由。
沈以北湊過去跟沈以南講悄悄話：“看吧，連上廁所都不想一塊兒，這還談個屁的戀愛。”
沈以南盯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林初霽剛拐出房間的門，一轉彎
，就被謝琰抓了過去。
這邊是走廊儘頭的拐角，沒人會特地繞過來，所以兩人都挺放鬆，沒有再像之前那樣刻意避嫌。
“怎麼想起來今天給我送飯。”謝琰靠著牆，笑著看他。
“想…..對你好一點…..”林初霽有點不好意思，“頭一回做，很生疏，鬨得大家都知道了。”
謝琰嗯了聲，又笑：“要不要告訴他們？”
林初霽渾身繃緊，還是緊張：“雖然感覺瞞著挺對不起他們的，但…是不是等我們更穩定一點？”
他沒有秀恩愛的天賦，在旁人麵前，眾人的視線下，總歸會很緊張。
“不過，偷情也彆有一番刺激。”
謝琰低頭，鼻尖蹭著他的，慢條斯理出聲，“比如現在，他們都以為我對你愛而不得，結果背地裡這麼聽話的任憑我欺負，是不是？”
林初霽回想起昨晚謝琬的話，辯駁道：“什麼愛而不得，明明我比你主動。”
謝琰沒糾正他，隻是問：“是嗎？哪裡主動了？送個飯就叫主動麼？那我之前天天給你送怎麼算？”
林初霽真是說不過他。
他仰著頭，小心翼翼地在對方嘴唇上碰了下。
還在外麵，走廊外連著綠蔭大道，時不時有旁人經過的走動聲，不敢太放肆。
謝琰冷淡地靠在牆邊沒動，像是在嘲笑他的很遜：“沒了？”
林初霽抓著他的外套，是很溫暖的羊絨材質，仰頭又蹭了蹭：“可以了，我們趕緊回去吧。要是消失太久，他們會起疑心的。”
謝琰盯著他的眼睛沒動，垂著眼，語氣挺可憐的模樣：“但我特彆想秀恩愛怎麼辦？畢竟按你的說法，都在一起一百多天了，還不能帶著男朋友跟兄弟看，多可憐啊。”
林初霽心裡開始隱隱不忍。
於是再度鼓起勇氣，勾住了他的脖頸，吻了上去。
這回更大膽了點，嘴唇微微張開了，舌尖緩慢地舔了舔溫熱的下唇，說話都帶著喘息：“我隻會這一種，你教我的——”
話還沒說完，就被謝琰按著腰換了個方向，後背抵在了後牆上。
他瞪大了眼，心說這膽子也太大了點吧。
遠遠的，聽見沈以北在叫自己的名字：“林初霽，謝琰，你們倆去哪兒了啊，沒在廁所啊。”
“鬆開。”林初霽慌亂地咬了他。
謝琰卻很不滿他的抗拒，低著頭，舌尖探入他的口腔，像是安撫，又像是占有。
他含糊出聲：“躲什麼？要是被他們看到，正好。”
林初霽連脖頸都變得通紅，手指緊緊地抓著他的外套，恨不得整個人都埋進他的懷抱裡。
等到快要呼吸不上來的時候，謝琰才鬆開了他。
“禽獸。”林初霽抬手抹了下唇，唾罵道。
“太喜歡你了，給我做了這麼多好吃的，特彆開心。”謝琰袒露方才看到他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心情，“所以碰到你就沒忍住。”
林初霽是真服了。
怎麼能有人把對方親得腿軟之後，又說出這麼純情的話。
他伸手推開對方，到底沒用太大的力道：“我回去上課了。”
說完也沒顧得上看對方的表情，隻是埋著頭朝著外麵走，和沈家兄弟撞了個正著。
沈以北見著兩人一前一後從角落裡出來，很是震驚：“你們倆跑那蜘蛛結網的地方乾什麼呢？轉行研究生態了？”
沈以南看著他紅腫的嘴唇，眼睛濕漉漉的泛著潮，一看就是被欺負過的模樣，猛然福至心靈。
他抬眼看向謝琰，無聲罵道：“你他媽…..”
謝琰閉了閉眼，長長歎了口氣。
心想到底要從哪一步開始跟他們解釋，或者說，也要一並跟林初霽也講清楚。
“他……”林初霽腦子亂成了一團毛球，不知道該說什麼，又停在了那裡。
謝琰覺得現在的確不是個合適的時機。
於是挑了個借口，出聲說：“是他媽媽非要收養謝琬，我們在旁邊聊了兩句。”
林初霽頭暈腦脹地跟著點頭：“對，就這事兒，沒彆的。”
“好吧，我說呢，突然就找不著人了。”沈以北憤憤不平出聲，“不過我剛剛就想說了，你和謝琰的關係，很不對勁。”
沈以南側過頭看向旁邊，讚歎說：“可以啊，你這回反應也很迅速，來，你來說。”
林初霽心跳驟停。
謝琰也難得沒了聲。
沈以北語重心長道：“你這樣以直男之名搞曖昧是不對的，你越線了，你逾矩了，這很不合適。”
誰是直男？都跟男生談三個多月戀愛了還能叫直男麼？
林初霽瞪大了眼：“你在說什麼啊…..我真的聽不懂。”
謝琰無奈出聲，不知道該先跟誰解釋，隻是說：“你真的誤會了。”
沈以南心說，這弟弟腦子果然短路，全完了。
眼疾手快伸手去捂住他的嘴，低聲道：“不是，我剛發現了點新角度，你先彆急著輸出，再捋捋，再捋捋。”
“不行，我憋很久了，我要一吐為快。小林同學，我知道你很單純，但是你不能真的這麼單純，知道嗎。”
沈以北掙脫掉他的手，看著麵前的兩人，振振有詞。
“九月，你飛去霧城看他，這哥們感動得要死要活，以為跟你兩情相悅，墜入愛河。大半夜給我們倆打視頻秀恩愛，還發了個騷破天際的朋友圈，我們，霧城，我都想哭。”
林初霽：？？？
那不是自己主動的證據嗎。
謝琰抬手抹了把臉，覺得這舊賬翻出來真的很他媽的丟人：“你彆說了。”
沈以北偏不，非要為兄弟兩肋插刀：“霧城回來，你跟他說你是直男，鋼鐵一樣掰不彎的直男，把這哥搞破防了，一晚上發了一萬條網抑雲朋友圈，你還挨個點讚，戳不戳心，就問你，戳不戳心？”
林初霽：？？？
那不是小情侶吵架鬨彆扭嗎。
沈以北看著他茫然的表情，痛心疾首道：“十月，他給你放天燈，帶你看煙花，告白都懟臉上了，你還沒答應，多可憐啊我謝老板，跟個得不到還想要的舔狗一樣。”
林初霽：？？？
等等，煙花前一天他們倆不是滾床單了嗎。
沈以北最後沉重一擊：“這兩個月你在家休養，他還天天掛念著你。我知道你一直把謝老板當親哥哥，但是我作為兄弟真的看著心疼，你要是不愛就彆傷害，打著兄弟之情搞曖昧那叫亂.倫，真不合適！”
林初霽徹底懵了，這些記憶亂七八糟在腦子裡竄來竄去，頭疼得厲害。
不知道該問誰，隻能轉過頭看向方才纏綿擁吻的男朋友，皺著眉心道：“親哥哥？你不是我男朋友嗎？我們不是已經在一起一百多天了嗎？不然你跟我過什麼紀念日啊？不然你對我乾嘛又親又抱啊？”
沈以南從口袋裡摸出煙，手有點抖：“一百多天？又親又抱？”
沈以北捂著胸口，差點背過氣：“什麼？真亂.倫了？你們倆……好家夥……”
謝琰被三雙眼睛齊刷刷看著，頹喪地伸出手，拿過沈以南手上的煙和打火機，垂眼點燃。
煙霧繚繞中，非常絕望地緩慢出聲：“彆說話，等我抽完這根煙，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