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禮是個學者,四肢不勤,弱不禁風,要不是紀家夫妻幫襯,他活不到現在。
可現在紀家夫妻有事,他什麼都做不了,老人難受得心口揪疼。
“還在磨嘰什麼,趕緊滾出來上工。”
拿著鞭子的人,將窯洞外的黃土抽得滿天亂飛。
惡劣的叫罵傳進洞裡。
錢禮趕忙放下碗,顫巍巍走出去。
“李監工,我這就去上工,隻是老紀老兩口實在下不了炕,就讓他們歇歇吧,他們的活,我來做。”
回應他的是重重的一鞭子。
“老不死的,還把自己當個人物呢,你做,你做得了嗎?”
“資本敗類,慣會偷奸耍滑,躺炕上裝死騙老子,當老子吃素的。”
“彆說你沒死,就是死了,今天也得給老子下地。”
一腳踹開錢禮,揮著鞭子朝紀家夫妻抽過去。
……
“呼……”
民生大隊,知青宿舍。
紀孝廉從噩夢裡驚醒。
這麼多年,他第一次夢到父母。
夢到他們滿身是血,奄奄一息。
眼睛裡是絕望和痛苦,嘴唇張張合合,似在說什麼,他聽不見,看不清。
做這個夢,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葉舟山問起過的緣故。
起身到院子裡洗把冷水臉,清醒清醒。
卻發現院子裡正坐著幾個人。
是隔壁屋子的知青,一個個臉黑如墨。
紀孝廉愣了一瞬,聽到屋子裡的動靜,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在院子裡。
紀孝廉……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也到葉舟山家借住。
這個知青點,太晦氣。
一連幾天,小福滿都鬨著要上山玩。
葉舟山和藍青霜沒空,忙著秋收,隻能榮永悅帶著去。
小家夥一個勁往深山跑,怎麼勸都不聽。
每天還往家帶被她摳得稀碎的雜草樹根,寶貝得不行,誰都不讓碰。
榮永悅樂得寵她,每天扛著個小泥人上下山也不嫌棄。
直到她聽了葉舟山的話,派人往西北查看消息,得到回信後。
“我草他大爺。”
家裡,隻有榮永悅和葉舟山藍青霜夫妻,以及小福滿。
榮永悅看完來信後,直接踹碎了一根凳子。
喝奶的小福滿被嚇得,嗆得狂咳,小臉都咳紅了。
榮永悅暗自愧疚,從藍青霜懷裡接過小福滿拍。
“乖寶,姑姑錯了,對不起,對不起,不怕啊。”
小人咳得眼淚汪汪,小胖手抹了抹眼睛,又去拍榮永悅愧疚的臉。
“啊啊啊……”
【姑姑好,不怪。】
【姑姑不生氣,藥藥,福滿有藥藥。】
小人掙紮著從榮永悅懷裡下去,四肢並用,去牆角扒拉她從山上帶回家的泥渣渣。
“啊啊啊……”
【藥藥,楚爺爺藥藥,姑父爺爺奶奶好。】
小人說話顛三倒四,三人卻聽得分明。
榮永悅一時不知道怎麼反應,顯然,她對福滿的能力,認識還不全麵。
葉舟山問:“信裡怎麼說的?”
榮永悅直接將信給葉舟山看,帶著福滿,把她那堆寶貝垃圾用東西裝起來。
信很簡短,大致意思是,紀父紀母得了紀孝廉身死的消息後,日漸消沉,鬱鬱寡婦,還被人惡意刁難。
前些天被人打得渾身是傷,斷了肋骨傷了內腑,如今怕是不行了。
這事,要不是她要求那邊幫忙照料的人去查,還被蒙在鼓裡。
所以,她肯定,有人故意針對紀父紀母,並且防備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