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這天早上,全村的人都來送行。
久沒出現在人前的葉老頭顫巍巍的也來了。
幾天不見,葉老頭再也沒了往日的精神抖擻。
整個人蒼老得不成樣子,人瘦了,背駝了,精氣神都沒了。
以前走路虎虎生風,現在得杵拐棍,顫顫巍巍,儘是遲暮。
他沒有擠人群裡和榮鵬剛話彆。
而是在人群外找到和金鐵告彆的葉舟山。
葉舟山見到老爺子,心情有些複雜。
當葉家人的這些年裡,老爺子確實沒有太在意過他這個孫子,但和彆人比起來,他是對自己最好的葉家人。
哪怕老爺子在他身上用過心眼,使過算計,對他,還是有感激。
“爺。”
葉老頭瞬間紅了眼眶,忐忑的心緒,有些許平複,扯出一個艱難的笑:“難為你,還認我這個爺。”
葉舟山默了默:“於情於理,喊你一聲爺都是應該的,往後,你多保重。”
葉老頭心口堵得難受,這段日子的經曆,讓他明白,自己真的老了,葉家,也真的成為了過去式。
回不去了。
“我沒幾天好活了,這次分彆,怕是再也見不到了。”
“舟山啊,你答應過爺,將來葉家有事,你會幫一把的,這話還算數嗎?”
這是葉舟山找葉老頭借錢的時候說的。
葉舟山深深的看了眼葉老頭,沉默點頭:“算數,爺有事儘管說,我能辦到的,絕對不推辭。”
葉老頭像是抓住最後的浮木一樣,緊緊抓住葉舟山的手:“舟山,爺知道我說這話太過厚臉皮。”
“但我實在害怕啊,不想葉家毀在我手裡。”
“你看在爺也曾幫過你的份上,幫幫葉家吧。”
葉舟山問:“爺想我怎麼幫?”
“是幫葉家免除所有的罪名,還是給葉家擺脫頭上的帽子,亦或是給葉家花不完的錢,讓葉家人衣食無憂,繼續過以前少爺小姐的日子?”
葉老頭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回。
葉舟山道:“彆說這些我做不到,就算真的做得到,也不會做。”
“爺,人要靠自己的。”
“我隻能答應你,不會主動動葉家。”
要是葉家如同鄭娟那樣主動找事,他也不會再心慈手軟。
葉老頭嘴唇蠕動,最終隻說:“這樣就好,謝謝。”
再沒說什麼,顫顫巍巍離開。
葉舟山拍拍金鐵的肩:“幫我看著點,有事打電話。”
金鐵點頭。
福滿也在跟自己的小夥伴告彆。
一群崽子,一個哭得比一個慘,嗷嗷聲震耳欲聾。
負責照看崽子,沒有人需要話彆的榮永悅一個頭兩個大。
護在哭得嗷嗷的福滿身後,看著崽子張著小嘴,乾哭不掉淚,比哭得撕心裂,眼淚鼻涕糊一臉的小胖子,假了不是一星半點。
榮永悅有點好笑,自家小侄女還有演戲天分呢。
不過也有點“渣”,瞧瞧其他小夥伴多情真意切。
但這嗓門是真的誰也比不上。
那邊紀孝廉也在和知青點的人告彆。
倒也不是他想和知青點的人告彆,是知青點的人想。
天知道知青點的人現在有多後悔,後悔以前沒有和紀孝廉交好,甚至還落井下石過。
他們慶幸紀孝廉沒有追究,但也失望沒辦法再和紀孝廉交好,尤其是紀孝廉家平反後。
“紀知青,恭喜了。”
一群知青,笑得格外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