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感受父子重逢的溫情,夏侯楙便狼狽退出大帳,垂頭喪氣回到臨時住所,見了張維歎道:“果然如先生所料,這該如何是好?”
本以為天下大勢所趨,勸降夏侯惇並不是難事,哪想到他反應如此激烈,希望渺茫,豈不是意味著他的翻身資本也打了水漂?
張維言道:“當下局勢雖不占優,但大都督尚未兵敗,又是魏國老臣,怎甘就此罷休?”
“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夏侯楙懊惱起來,頓足道:“難道眼睜睜看著夏侯一族破滅,留下萬世罵名不成?”
更心急他的翻身資本,劉琦不但還了他的二十萬,還另付十萬利息,如此值得信任,那五萬兩黃金無論如何是不能放棄的。
夏侯楙攥著手中錢票來回踱步,卻束手無策,見張維坐在那裡剝雞蛋,急道:“先生,這時候就彆玩蛋了,快想個主意吧!”
張維忽然問道:“公子可知這蛋能孵出什麼?”
夏侯楙不耐煩道:“事關生死存亡,我哪有心思管這蛋事?”
張維笑道:“公子,這蛋從外打破,便是毀滅,若從內打破,可是新生呐!”
“此言何意?”夏侯楙一怔,蹙眉想了想,摸著下巴沉吟道:“彆說,先生此言,倒頗有聖賢之意,但與我何乾?”
張維緩緩道:“大都督性情剛烈,老臣死節,若非到漢興壇自省,隻言片語豈能改誌?為今之計,隻好從內破之,反助劉琦一臂之力,早些結束戰事,公子才好重新創業。”
“你是說?”夏侯楙雙目微凜,神色數變,時而淩厲,時而猶豫,終於搖頭道:“無論如何,他畢竟是親生父親,弑父犯上我做不到。”
“在下怎會讓公子做此不孝之事?”張維反倒吃了一驚,忙擺手道:“此事不可莽撞,更不能害人性命,否則身敗名裂,適得其反。還需從長計議。”
夏侯楙忙問道:“計將安出?”
張維看看四下,低聲道:“公子何不暗中拆台,做漢軍內應,擒了令尊,送到漢興壇養老,也算大功一件。不過如此一來,賞賜恐怕要少了許多。”
“什麼叫我拆台?”夏侯楙大為不滿,白了張維一眼,“分明是家父拆我的台!”
張維點頭道:“公子所言極是,令尊是當局者迷,唯有將他解救出局,方能醒悟。”
夏侯楙也知道勸降無望,隻好道:“此事容我思之,你親自去一趟河南,務必與劉琦商談價錢,咱可不能太吃虧。”
張維叫夏侯楙這幾日好好侍奉夏侯惇左右,但儘孝心,不可再提投降之事,先取得好感再說。
二人商議到半夜方休,次日張維便離了軍營,其實並未真正渡河南下,隻在對岸隱蔽處放出信號。
這一切都在劉琦預料之中,他早知道夏侯惇絕不可能勸降,就算要降,也要在絕境之中,讓夏侯楙退求其次,做內應才是真實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