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統正色道:“益州乃天府之國,非治亂之主,不可守也。劉璋暗弱,又不能用賢,人人窺伺圖謀,今日張魯來攻,明日孫權也有西進之意,他日曹操若平定關中,豈無得隴望蜀之意?如此益州則永無寧日矣!”
張鬆沉默半晌,長歎道:“吾豈不知劉季玉稟性暗弱,不能任賢用能,益州人心離散,遲早必屬他人?故而趁機北上,拜見天子,欲納款於操,使益州免於兵禍之災。”
龐統言道:“彆駕乃大智之人,與其討好曹賊,助紂為虐,何不助劉將軍一臂之力?我若得益州之地,又反掌可得漢中,則兩路收取中原,中興漢室指日可待。事定之後,劉璋也能封侯安居,於公於私,彆駕功莫大焉,名垂青史全在此一舉,夫複何疑?”
張鬆點頭道:“鳳雛之言,與我不謀而合!劉將軍少年英雄,寬仁愛士,實乃明主,數日厚待足見誠意,鬆情願趨侍左右。然益州人人皆知劉將軍與張魯聯合起兵,叫我如何回複劉季玉,取信於眾官?”
“此事易耳!”龐統笑道:“劉荊州與孫權有殺父之仇,尚能化乾戈為玉帛,何況我們兩家乃同宗乎?若平白幫忙,他們不肯相信,何不以利相邀?”
“以利相邀?”張鬆也聽說劉琦愛財之名,問道:“不知需要多少錢糧?”
“不不!”龐統擺手道:“劉將軍不要錢,隻要地!”
“要地?”
“也不算多!”龐統輕笑道:“僅巴中一地而已!”
“巴中?”張鬆眼睛瞪大,不可置信地看著龐統,半晌才搖頭道:“巴中乃西川門戶,豈有割讓之理?”
龐統嘿嘿一笑:“既不肯割讓,那借用一年半載,待騙過張魯,取了漢中就還,如何?”
張鬆警惕道:“如何借法?”
龐統撚須笑道:“我既與張魯約定同分西川,若不發一兵一卒,張魯必會起疑,踟躕不進。今可自秭歸出兵西進,隻需蜀軍退出江州,張魯知我軍已經入川,必會擔心劉將軍儘得西川之地,全力出兵。此時我軍再突襲漢中,張魯不及回援,唾手可得,待得了漢中,便可還回江州。”
張鬆斜乜著龐統:“隻怕這江州再無歸還之日矣!”
“還與不還,還不在彆駕一念之間?”龐統揪著唇邊的胡須笑道:“若果真南北兩路出兵,劉將軍起荊襄之眾,長驅西指,益州焉能自保?”
張鬆點頭道:“此正是益州上下擔心之事!”
龐統笑道:“彆駕將此條件帶回,劉季玉彆無選擇,益州上下誰若反對,就讓他來拒敵,如此則唯有割讓江州以求自安!”
張鬆撚須歎道:“鳳雛之謀果然驚人,不費一兵一族,便得西川南北兩處門戶之地,江州、漢中失守,蜀中已為砧板之魚。”
龐統忽然低聲一笑:“久聞蜀中女子膚白貌美,肢體妖嬈,他日到了益州,彆駕可要帶我領略一番!”
張鬆會心一笑,知道龐統這是暗示他不會以此事威脅,抱拳道:“先生盛情款待,張鬆銘記在心,自當投桃報李,定在成都掃榻相迎。”
二人相視大笑,有了共同的愛好和私密,彼此關係又拉進一步。
當下二人煮茶討論蜀中之事,張鬆又將那張地圖仔細講解一番,告知要緊之處,以防萬一。
次日龐統與一眾官員將張鬆送出襄陽十裡方回,諸葛亮早在府衙等候,笑道:“鳳雛滿麵春風,大事濟矣!”
龐統大笑道:“東川一個楊鬆,西川一個張鬆,有此二鬆相助,就是曹孟德守益州,也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