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鬆忙躬身還禮,歎道:“鬆為漢臣,眼見漢道淩遲,理當保劉將軍中興漢室,若能名垂竹帛,此生何憾?區區謠言,如這樹下腐葉,必將消散無蹤。”
劉循看向庭院中的樹木,慨然道:“正所謂歲寒知鬆柏,國難顯忠臣,先生美名,必會流傳青史。”
張鬆乾咳一聲,忙道:“軍情緊急,可先命人督促張任出戰,待其出師不利,公子再力挽狂瀾,必將士氣大振!”
“劉琦有臥龍鳳雛,吾亦有先生謀劃,何愁大事不成?”
劉循大喜,謝過張鬆,先派人向張任傳令,催促出戰,與吳懿點二萬軍馬往雒城進發。
不覺半月已過,前線的綿竹關中更是謠言四起,都說張任有意投敵,消極怠戰,隻等另一路人馬殺到成都,便會向劉琦投降。
張任雖不以為意,但黃權卻心中憂慮,長此下去,守軍喪失鬥誌,暗中都在等待投降的那一刻,士氣愈發低落。
這一日忽然成都傳來將令,劉璋命長子劉循為大將,領兵前來助戰,哨馬已傳信催促出戰。
張任接了書信,卻還按兵不動,黃權忍不住勸道:“大公子雖說是來助戰,實則前來督戰,必是主公聽了謠言,心中生疑,將軍為何還要違令?”
張任淡淡道:“豈不聞: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此必是劉琦之計,此時出兵,豈非正中其下懷?”
黃權歎道:“但將軍違令不戰,亦中劉琦之計矣!”
張任負手看向門外,緩緩道:“某對主一片忠心,天地可鑒,隻需儘責保全疆土,何懼流言?”
劉循兵到雒城,得知張任抗命不戰,不由大怒,又派親兵前往催戰,命其三日內攻破劉琦大營。
三日後探馬來報,張任依舊按兵不動,劉循暴跳如雷:“張任自恃功勞,竟公然抗命,視吾將令如無物,豈有此理!”
初次領兵,便被大將屢次抗命,換做誰也難以忍受,傳令將張任押來問罪斬首。
吳懿言道:“張將軍守衛綿竹關,責任重大,若貿然拘押,必會軍心震動,或可能逼其投敵,此正是將軍殺敵建功之時,何不親自到軍前問話?”
劉循留一半兵力守城,親自領兵到綿竹關,張任、黃權出迎,劉循麵沉似水,拂袖徑直進城。
張任知道劉循為何而來,稟告道:“兵臨城下,難以拒敵,唯有固守待變,荊州兵糧草轉運不及,必會退兵。”
劉循置若罔聞,隻向黃權詢問軍情,黃權將戰事如實稟告,也為張任說了幾句好話,張飛、陳到武藝高強,又有龐統為謀,確實不好對敵。
劉循言道:“黃主簿身為參軍,為何不獻策破敵?”
黃權便將自己獻三策,均被張任否決之事說了一遍,劉循微哼一聲,傳令人馬休整,明日出兵迎敵。
張任見劉循自始至終不與他答話,出營一聲長歎,獨自到關頭巡視,雖被劉璋父子猜忌,但他自覺問心無愧,隻要恪儘職守即可。
不覺已到深冬,北風呼嘯,張任心情蕭索,眼看益州不保,自己又受猜忌,心中淒涼遠勝身上寒冷。
就在此時,月色下忽然一騎馬疾馳而來,守軍急忙擂鼓,才響了兩聲,卻見那人朝關頭放出一箭,便揚長而去。
士兵取來箭矢,見上麵纏著書信,寫一個“任”字,拆開一看,驚得失手掉落,咬牙道:“劉琦小兒,好毒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