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孫權大驚,疑惑道:“孩兒已還江東,母親又何必多此一舉?”
吳國太盯著孫權,眼裡的溫柔漸漸消失,換做清冷神色,緩緩道:“吾若不病,如何叫尚香回建業,誆劉琦下江東?”
孫權聳然動容:“母親何出此言?”
吳國太問道:“汝可知為何北伐屢次失利?”
孫權神色一陣尷尬,咬牙罵道:“本要大功告成,誰知司馬仲達卑鄙詭詐,兩次壞我大事,天意弄人呐!”
吳國太卻道:“仲謀此言差矣,我軍被水所淹,非戰之故。”
孫權神色稍微緩和,問道:“母親有何高見?”
吳國太言道:“以我之見,乃因江東兵卒不善陸戰,而淮河以北利於陸戰,不利水戰,我軍不得地利,安能取勝?吾兒自領江東,以三江之固守土,袁術、劉表、曹操皆不敢下江南,皆因我水軍之盛也!汝縱得徐州之地,曹軍大舉來攻,若無水軍策應,恐亦難守住。”
孫權撚須沉吟良久,吳國太今日之言,竟與呂蒙先前所論相近,若非他們兄弟幾人從小常向二夫人討教事理,今日定要大吃一驚。
吳國太又道:“今曹賊北遁,曹丕遠不如其父,更無仲謀守土用人之能,先失關中,又遷都鄴城,已然動搖根本,恐非劉琦對手。一旦劉琦得勢,若以今日局勢,起益州、荊州兵馬順江而下,誰能擋之?”
“嘶——”孫權倒吸一口冷氣,旋即又搖頭道:“劉琦為我妹夫,孩兒與他多次結盟,共同破曹勤王,匡扶朝廷,怎會反戈相向?”
“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吳國太鄭重言道,“就算果如你二人盟約:除滅曹氏,勤王興漢。那劉琦乃劉家子弟,中興之功理當封王裂土,垂名後世,甚或受禪為天下之主,此皆劉氏宗族之事,吾兒不過外戚藩臣而已,安能獨領江東之事?若不從命,反落得背反罵名,若從之,失卻基業,將來有何顏麵去見父兄?”
“這個……”孫權神色數變,這一番談論竟讓他覺得對眼前之人有些陌生和敬畏起來。
吳國太輕歎道:“昔日曹賊兵臨大江,東吳有累卵之危,不得已與劉琦結盟。如今事後觀之,是劉伯瑋欺我孤兒寡母,算計仲謀,為其牽製曹軍兵力,寸土未得,他卻取益州、奪關中,收買人心,功成名就,當局則迷,吾兒要早日醒悟才是。”
孫權此時終於明白吳國太剛才詐病原因,吃驚道:“母親要將劉琦騙過江東,叫孩兒謀取荊州?”
“非止荊州!”吳國太冷笑道:“劉表為吾女婿,今劉表亡故,劉琮年幼,若將劉琦困於江東,吾兒做兄長的前去接掌基業,理之當然,誰敢不服?”
孫權錯愕半晌,深吸一口氣問道:“母親此番高論,令孩兒有如撥雲見日之感,不想母親深居宮中,亦知天下大事,雖婦好重生,也不過如此。”
吳國太搖頭笑道:“老身安知國家大事?此計另有其人,老身以為言之有理,故而說與你聽。”
孫權驚喜不已,起身問道:“此人為誰,現在何處,孩兒要親自登門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