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巨響,張遼的大刀脫手而出,墜在地上濺起一片塵土,所有人都驚呼出聲。
青龍刀攜裹著風雷之勢,寒光卻到張遼麵前戛然而止。
大街之上一片死寂,落針可聞,寒風吹動幾片街角的枯葉,所有人仿佛被凍住一般。
張遼臉色蒼白,緊閉雙目等死,半晌眉頭微蹙,緩緩睜開眼睛,感受著迎麵僅有兩寸的刀鋒寒氣,眼底卻一片死灰。
不管他決心如何,這一刀竟讓他生出無力反抗之感,更可怕的是,關羽的招式已到收發隨心的地步,遠在自己之上。
張遼兩臂發麻,看向關羽苦澀一笑:“雲長竟不知我,某大丈夫豈做階下……噗——”
話未說完,便噴出一口黑血,墜落馬下,他本就患病在身,狀態大不如前,剛才這一刀又在他實力之上,已被震傷內腑。
“父親!”張虎衝出來,扶起張遼,淚如雨下。
關羽從馬上翻身而下,拄刀半蹲下來,緩緩道:“你知我能接你一刀,我何嘗又不知你接不住我這一刀?”
張遼幽幽醒轉,麵如金紙,咳嗽不止,伴隨著血沫從嘴角流出,勉強笑道:“能與君侯全力一戰,此生無憾。你我之間不必多言,但求速死!”
“某豈不知文遠心意?”關羽無奈一歎,回頭對周倉吩咐道:“取酒來!”
周倉早已準備多時,端著盤子走過來,當麵給二人斟滿,端在麵前。
關羽取過遞給張遼一杯:“某廝殺半生,嫉惡若仇,看不慣那些偽道腐儒,所交之人寥寥,除大哥、三弟外,你我可謂知己矣!奈何各為其主,形勢所逼,不得不如此。飲此三杯酒,便送你上路。”
張遼坐起來,看著關羽:“果真願成全於我?”
關羽點頭道:“關某向來一言九鼎,文遠何疑焉?”
張遼看著遞過來的那杯酒,卻指了指另一杯:“我飲此杯。”
關羽啞然失笑,交在張遼手上:“事已至此,文遠還以為我會在酒裡做手腳?”
張遼並不答話,仰頭飲下,對張虎言道:“某受丞相厚恩,隻可惜力有不逮,不敵關公,再不能為其征殺效命,今甘願捐軀報恩。吾兒亦不必再回鄴城交令,可自回雁門,隨汝伯父看守家園,足以安度餘生。”
張虎泣不成聲,指著身後一眾軍兵問道:“父親安忍舍諸位兄弟而去?”
張遼再倒一杯酒,遙對眾人言道:“昔日我等同出並州,共謀大事,今奉先、高順皆亡,我亦無力再保諸位,可惜功名未成,辜負兄弟,愧煞張遼。諸位去留自便,關將軍不會為難爾等。”
“張將軍!”這些士兵都是呂布麾下和高順陷陣營舊部,紛紛下馬跪地,淚流滿麵。
張遼還待安排後事,忽覺天旋地轉,倒在張虎懷裡,驚呼道:“雲長,你……你使詐!”
“這話從何說起?”關羽一臉無辜,關切問道:“你我同飲一壺酒,文遠現覺如何?”
張遼漸漸覺得渾身氣力消散,關羽高大的身影漸漸虛化,氣道:“我覺得似乎又中汝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