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殺人犯儼然成了興漢功臣,名傳天下,自己恪儘職守,每日兢兢業業,到頭來也不過一個小小的縣令,人與人的差距,為何如此之大?
“莫非是我未遇明主?”常貴凜然一驚,摔著衣袖快步跟了上去。
眾人來到府衙,有繆尚帶頭,大小官員再次見禮,徐庶命其發榜安民,已是春耕之際,免去今年賦稅,百姓無不歡悅。
不到半日時間,劍拔弩張的野王城殺氣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滿城歡悅,常貴將府中所藏的陳酒全搬出來,犒勞漢軍官員。
徐庶舉杯笑道:“昔日吾雖在河內遇難,然塞翁失馬安知非福?今幸得大將軍器重,遂生平之誌,今日故地重遊,感慨不已,與諸位共飲,不醉不歸。”
眾官員大喜,都知道徐庶是劉琦左膀右臂,紛紛向其敬酒,若能借此機會博得信任,將來前途無量。
徐庶更是豪興大發,喝得儘興時,竟在席間舞劍高歌,仿佛回到當年仗劍江湖,飲醉天涯之時。
野王城內犒賞三軍,城外西涼軍卻毫不留戀,伴著夕陽的餘暉,毅然向東南狂奔而去。
……
此時的溫縣卻喜憂參半,喜的是最大的世家司馬氏正為老四司馬馗娶親,府中大排宴宴,賓朋名流絡繹不絕,一片歡聲笑語。
憂的是曹操敗亡,河內戰事告急,軍民人心不安,徐晃在前陣不敵馬超,更讓所有人心中惴惴。
長子司馬望借機回鄉省親,要勸司馬防舉家遷徙到魏郡,馬超如同尋仇的惡狼虎視眈眈,全府上下都心驚肉跳。
但司馬防卻堅決不從,司馬氏是高陽之子重黎後裔,遠至商代便世代襲承夏官,到周朝改稱司馬,周宣王時恩賜司馬為族姓。
先祖司馬卬隨項羽滅秦,受封殷王,建都河內,司馬家族世代居住在此地,豈能在他手裡背井離鄉?
司馬防有八子,時號“司馬八達”,教子嚴格,即使眾子弟弱冠成人之後,也對司馬防十分敬畏,不命曰進不敢進,不命曰坐不敢坐,不指有所問不敢言。
司馬防堅決不搬家,司馬望雖然心中焦急,卻也無可奈何,雖是長子,也不敢強令族人遷徙。
他也明白,司馬氏近千年累世為官,任憑朝代更替,山河變換,卻始終屹立不倒,正是因為根基深厚,一旦離開此地,便是無根浮萍,沒有兩三代人的努力,再難重現榮光。
但司馬懿為奪回長安,不惜設計滅了十萬西涼軍,如此血海深仇,三年來不斷有西涼刺客潛入府中行刺報仇。
雖說司馬家的護衛都是高手,但也難免有疏漏之時,幾名家眷遇害,府中人心惶惶,不敢輕易外出,如今馬超卷土重來,西涼兵氣勢洶洶,怎能不防?
大婚次日,司馬望不得不硬著頭皮再來拜見老父親,勸道:“西涼賊殘暴更甚虎狼,此番馬超兵進河內,必是興師報仇而來,刀懸於頸,不可不避,望父親三思。”
“哼,馬超區區莽夫何足道哉?”司馬防翻著洛陽買來的大漢雜誌,撫須道:“老夫乃朝廷重臣,侍奉先帝,洛陽時也曾與劉景升交情匪淺,縱然劉琦來時,也要拜帖來訪,諒他不敢造次,爾等不必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