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拙劣的勾搭手段,過去他不是沒有遇到過。
但這一刻,她的手足無措絕然不是裝出來的。
鐘馥嶼背脊向後靠回沙發上,退到最初的社交距離。
同時,他推翻了最初的懷疑。
這的的確確,就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彼此間陷入短暫的靜。
他的身形退遠的一刹,好像周遭被抽離的空氣才爭先恐後地鑽回來。
沈星鯉雙手交疊在桌下,忐忑地絞來絞去。
腦子裡好像闖入了一隻在懸崖邊尖叫的黃鼠狼,一聲又一聲地震得人頭昏腦脹。
她默默大罵自己沒用,連一些應景的,迎合曖昧氣氛的回話都不會說。
又不是在老師麵前得到讚許的小學生。
過獎,過什麼獎。
沈星鯉無意識地扁了扁嘴,又聽到他問:“你的酒量怎麼樣?”
“還可以吧。”沈星鯉停止蹂.躪自己的手指,抬頭說,“大概四五瓶福佳白的樣子?”
算了,擺爛吧,她就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對,還是早早接受自己是一個無趣傻子的現實。
鐘馥嶼抬手召來服務生,低聲與對方吩咐了什麼。沒過多久,服務生端著托盤走過來,銀質托盤中央放著一杯細長條的調製雞尾酒。
鐘馥嶼朝沈星鯉的方向做了個手勢,那杯雞尾酒被擺到她麵前。
金粉色酒液中懸浮的小氣泡如同閃爍的星星,像一條銀河被裝在杯中,少女心爆棚。
“French 75,《卡薩布蘭卡》裡的那款經典雞尾酒。”鐘馥嶼體貼地主動告知,“基酒是琴酒與香檳,度數不算高,可以放心。”
沈星鯉受寵若驚地端起酒杯。
隔著澄明的液體,對座的男人輪廓被鍍上一層玫瑰色的氣泡,簡直夢幻得不像在人間。
她小心翼翼地抿一口,香檳綿密的氣泡在口腔裡碎裂,豐富的層次感漾滿味蕾,微酸中帶著清甜的回甘。
“謝謝,很好喝。”沈星鯉晃了晃杯子,“不過電影裡的雞尾酒是粉色的嗎,我不太記得了。”
“不是,我讓bartender換的。粉紅香檳口感會偏酸,所以又多加了一勺甜橙糖漿,就算作是定製版的French 75吧。”
他眉眼舒展著,溫和道:“Special order just for Echo.”(僅獻給Echo的特彆定製。)
他的發音是地道的美式,但被低醇的嗓音講起來,少了一點不羈隨性,多了幾分優雅。
沈星鯉再一次被他撩到。
還說自己沒有浪漫細胞,這是什麼自謙式發言。
實際上他不僅擅於製造浪漫,還是調情的一把好手。
像這樣條件優越的男人,一定都是身經百戰的吧,隻消勾勾手,就什麼樣的女人都有了。
昨晚還有辣妹投懷送抱呢,唉,不要說彆人了,她不也正心懷鬼胎著麼。
可就算麵對的是一個情場高手,她還是隻想不管不顧地淪陷。
她真的,好喜歡這一款男人啊。
不知是對自己的酒量有誤解,還是因為情緒波動更容易醉人,沈星鯉慢慢開始感覺身體發熱,她略有不耐地將披散在兩肩的頭發向腦後撥去,修長優雅的頸線毫無遮擋地露出來。
上頭的酒意好像令她變得大膽了一些,聊天時,他說話的聲音偶爾會被音樂聲覆蓋,她還敢撐著手臂探過半個台麵去聽。
“嗯?你說什麼?”言談間,沈星鯉又一次湊近。
鐘馥嶼很快注意到她的變化,適時將酒杯從她手邊移開。
“喝不完也不用勉強。”
“可以的,我沒有勉強。”沈星鯉不肯,霸道地搶了回去。
她的指尖擦上他的手背,滑過溫熱綿軟的觸感,鐘馥嶼蹙了蹙眉。
一杯French 75的度數也不算太高,何況他特意交代了用口感更溫和友好的酒底,不至於讓人接受不了。大概是因為疊加了前麵那杯Martini。
像是擔心被阻止,沈星鯉又快速地喝下一大口,一邊歪著頭問:“既然是special order,是不是也該有個special的名字呀?”
“那麼你來起一個?”鐘馥嶼沒再繼續阻止她。反正也知道她的房間號,晚點再把人送回去就是了。
沈星鯉想得很認真:“那就叫Echo?”
說完自己又否定掉:“不要,太普遍了。不如叫……ca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