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馬的兩隻翅膀看起來是鱷魚皮材質,沈星鯉坐著無聊,湊近去端詳了一眼紋理。
趙昀今餘光瞥見,主動說:“要是看得上,隨便拿去玩。”
沈星鯉迅速移開視線:“沒有,我就隨便看看。”
“拿著唄!也不是什麼值錢玩意。”
趙昀今滿不在乎地說著,又在某個等紅燈的空檔伸手要把掛件拆下來。
沈星鯉嚇了一跳,連忙製止:“不用不用,這個顏色我剛好也有一隻。”
趙昀今這才罷了手,饒有興致地問:“原來沈師傅也是養馬人。”
“那可談不上,隻是偶爾陪著媽媽買一些。”沈星鯉說。
家裡做外貿生意,有時需要買些奢侈品來裝點門麵,但也僅僅是裝點,絕對達不到購買自由。
趙昀今順勢吐槽了一番Hermès越來越離譜的消費機製,頓了頓,又感歎一句:“小蔣阿姨就不一樣了,小蔣阿姨是買馬具和家俬買到SA追著給她喂包。”
“小蔣阿姨?”沈星鯉疑惑。
趙昀今補充:“哦,我說的是阿嶼哥他小姨。”
這個名字起落的音節,在沈星鯉心底掠起一層波瀾。
儘管理智清楚不可能,但從答應趙昀今的邀請,到坐上汽車副駕的前一刻,她都抱著天真的幻想,期待鐘馥嶼今夜會一並現身。
她甚至,刻意為此打扮了一番,努力讓自己顯得不那麼學生氣。
沈星鯉揪了揪裙擺上的鏤空花邊,覺得這個樣子簡直傻透了。
趙昀今察覺不到她的內心世界,又好奇地問:“對了沈師傅,你跟阿嶼哥是怎麼認識的?”
“就是在一個挺特彆的場合……”沈星鯉不知該如何作答,含糊地說,“我們其實也不怎麼熟,上次隻是碰巧在門外撞見了。”
“不怎麼熟?不能吧。”趙昀今滿臉不信,嘴裡嘀咕,“我可從來沒見過阿嶼哥帶女孩子出來吃飯。”
“也許是看我一個人在外麵等位挺可憐,再說他那天過生日,心情好吧。”沈星鯉訥訥地笑了一下。
趙昀今挑起一邊眉毛,似是對這個說法保留意見,但並沒有接話。
生怕被追問出異國豔遇的真實過程,沈星鯉飛快地換了個話題:“我看你這台車的樣子好特彆,是不是改裝過的呀?”
“當然咯。”趙昀今手指叩了叩方向盤,得意地說,“86不改,不如推下海。”
趙昀今一提到車子就來勁,興致勃勃地向沈星鯉介紹起改裝零件。
言談間,車子拐入一條窄窄的單行道,抵達目的地。
趙昀今把車鑰匙扔儀表盤上,留給泊車員來移車,自己先領著沈星鯉朝行道儘頭走。
跨過月洞門,眼前展出一片豁然開朗的桃花源。
飛水碧波,荷池樹影交相映著詩意的光影。架在水麵的九曲回廊蜿蜒著通向一座青磚灰瓦的獨棟小樓。
若是沒有指引,外人恐怕很難注意到這條單行道原來通往一座園林式的嶺南宅院。
大隱隱於市內,占地麵積不是太大,布局卻十分精細,處處透著彆致的典雅。
趙昀今看上去像是這個地方的常客,輕車熟路地穿過一排玻璃滿洲窗,往小樓的東北角處走。
他邊走邊說:“我記得沈師傅是蘇州人吧。蘇州園林天下聞名,其實我們嶺南的園林也彆有特色。”
宅院裡藏著一家預約製的粵菜館,總廚每天一早根據時令的食材擬定當日餐單,提前發送給客人點選。
因此兩人落座不久,精致的餐肴就陸陸續續呈至桌前。
沈星鯉聽著趙昀今給她介紹冰島老寨的單株頭春茶,說是古樹純料裡的天花板。
她手指摩挲茶杯,忍不住提問:“那個,不是說找我有正事要說嗎,是什麼事呀?”
“這個不著急,我們邊吃邊聊。”趙昀今的語氣輕鬆。
因捷生物總部就在廣州,與Y大生科院之間也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趙昀今隨意撿了些沈星鯉也熟悉的人和事當作開場,席間的氣氛還算融洽。
聊到一些專業相關的內容時,趙昀今順勢問起沈星鯉目前的具體研究課題。
當聽說沈星鯉本科拿的是生物學與統計學的雙學位,還手握好幾篇影響因子5分的SCI論文,趙昀今霎時兩眼放光,露出一副撿到寶的表情。
“這個成績,博士畢業都夠格了吧。”趙昀今笑眯眯的,“我就知道,阿嶼哥的朋友肯定是牛人。”
“哪裡,都是些湊數的meta分析。”沈星鯉不好意思地解釋,“生信相對來說比較好發文章。”
趙昀今起身給沈星鯉續茶,坐下時,終於轉入今日正題。
趙昀今換回了正式的稱呼,問:“沈小姐應該有聽說過昶發集團?”
沈星鯉點頭:“當然聽說過。”
趙昀今的家族自明末清初時期,便已在廣州城裡設館行醫,是遠近聞名的中醫世家。
由趙氏後人所創立的昶發集團業務觸角涉及醫藥健康與生命科學的多個領域,包括基因組、生物化學製藥、藥物分子毒理學、高通量篩選以及環境科學。
這些是沈星鯉知道的。
趙昀今又說了些她不知道的,關於集團內部暗波洶湧的派係紛爭。
昶發是廣東地區十分典型的家族性企業,人丁興旺繁雜,股權架構混亂,內部利益盤根錯節。
趙昀今簡略地解釋完這些,旋即向沈星鯉拋出橄欖枝,問她未來的職業規劃,以及畢業後是否有興趣來因捷生物參與創新藥研發。
趙昀今並不遮掩自己的真實意圖。
他希望尋找到有實力且誌同道合的夥伴,一方麵是為了公司的良性發展,另一方麵,也是為自己培養可靠的親信。
待將來回到大集團出任管理層時,手裡能有更重的籌碼。
“談錢就俗了,但不談也不實際,薪資方麵肯定會是一個非常讓人滿意的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