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馥嶼卻啞然失笑。除了沈星鯉,大概沒人能對他問出這樣的傻問題。
他懶洋洋地換了個坐姿,餘光瞥見不遠處的一排山桃與古柳間筆直地站著兩名警衛,挺拔的身形掩在蔥鬱的垂枝下,若不細看很難注意他們腰間都掛著配槍。
或許是周遭環境太過冷肅,倒讓鐘馥嶼覺得與千裡之外的小姑娘說閒話比旁的事都有意思得多。
他饒有興致問:“你想給我放幾天?”
“我又不是你老板。”
“那還能有誰是?”
這句反問過分自然。
沈星鯉暗暗掩住嘴。
哪怕明知他隻是隨口回這麼一句,心底也是高興的。
她繼續閒聊般說起:“幾個同學約我假期去香港玩,還沒想好要不要答應,又怕擠得慌。”
“去香港?玩什麼。”
“呃,也沒什麼特彆計劃啦,就隨意逛逛。你有推薦?”
這些現代都市在鐘馥嶼眼裡都大同小異,認真想了一會,隻說:“有幾家餐廳倒是不錯。”
鐘大少爺看得上眼的餐廳,合不合口味另說,價位一定很不友好。沈星鯉很有自知之明,半點沒有追問的意思。
鐘馥嶼卻主動要替她安排:“你們幾個人?我讓那邊留位。”
沈星鯉趕緊婉拒:“再說吧,我連通行證都不知道塞哪兒了。”
鐘馥嶼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一時間,兩人靜靜無話。
沈星鯉還舍不得掛掉,在倉促間尋找話題:“對啦,我媽剛剛給我寄了家裡做的酒釀餅,我給你留了兩盒。”
“酒釀餅?”
“就是我們蘇州的一種傳統小吃。”沈星鯉解釋,“是時令性的,也就春天才有。”
“回頭我嘗嘗。”鐘馥嶼說。
“不過廣州這天氣實在是,我擔心放不了太長時間誒。”沈星鯉遲疑著,話裡有話地補充。
“那是有點難辦。”鐘馥嶼順勢問,“要不,打個飛的給我送來?”
沈星鯉那點試探的小意圖被他輕易點破,嘴硬道:“我可不是誰都能請得動的哦。”
“是麼。”鐘馥嶼低低笑,“我們鯉鯉身價這麼高。”
他輕聲慢語的,說出來的話卻能隔空精準砸中她的心臟。
一時間,按捺在心底的想念與眷戀都從胸口的碎漏處湧出來,酸酸澀澀地漲了滿腔。
“那你早點回來不就好了嘛。”沈星鯉情不自禁地說。
未聽到鐘馥嶼回話,卻有另一把男性的聲音突然橫插進來,打斷這番閒談。
“我看看,鐘馥嶼這邊怎麼樣了。”
那道陌生的男聲很有滄桑感,卻仍然洪亮清晰,底氣十足的,莫名令人生畏。
“那你先忙。”沈星鯉趕緊說。
鐘馥嶼淡淡應了一聲。
電話掛斷前,沈星鯉聽到那頭的鐘馥嶼喊了聲“爺爺”。
沈星鯉在原地繼續站了一會,看手機屏幕從亮轉暗。
路過自動販賣機時,她順手掃了一罐冰咖啡,在錫罐墜入取物倉的悶響聲中才真正回過魂,腳步輕快地走回自習室。
到夜裡將近八點,鐘馥嶼再度來電。
沈星鯉吃晚餐時在食堂碰到同門師妹,飯後又被對方拉著一道去散步消食。
天光尚未完全暗下,藏藍的天幕上白雲片片,看得很是分明。
田徑場一帶正是熱鬨的時候,被三三兩兩的學生與教職工家屬填充得很滿當。
兩人沿著塑膠跑道繞圈走,中途沈星鯉去了趟洗手間,她今天穿的連衣裙,拿著手機不方便,索性暫放在師妹那裡。
返回後,師妹遞上手機,一邊說:“剛才有外地的陌生號碼打給你。”
“來詐騙的吧。”沈星鯉不甚在意。
師妹嘻嘻哈哈道:“也不一定,可能是問你有沒有興趣投資商鋪。”
“或者需不需要辦理貸款是吧。”
沈星鯉笑著接話,一開屏,卻見未接來電赫然顯示歸屬地北京。
那串號碼的前半截太過整齊,最後五個數字又與帕美的車牌號一致,辨認起來毫不費力。
沈星鯉每次都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