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沈星鯉關掉付款碼,“之前我不是幫師兄接了點翻譯的小活嘛,勞務費到賬了。”
“是嘛。”鄭繁青也不跟她客氣,立即笑嘻嘻說,“那就謝謝我鯉總包養了。”
她們今天來得也巧,恰好遇上從澳洲飛來的野生藍鰭金槍魚新鮮到店。
兩名刺身師傅將一條光滑圓潤的深海魚扛到板前,鋪滿整個案台的龐大魚體在照燈下反射出黑粼粼的光,看著很是壯觀。
“哇!他們要現場表演開魚。”鄭繁青探頭看了一會,興奮地拿起手機,“走啊,過去看看。”
沈星鯉隔得遠遠的都聞出那股淡腥味,飛速拒絕:“我不去了,聞著有點兒暈。”
“有-點-兒-暈。”鄭繁青一字一頓地模仿起她的語調,疑惑,“你最近講話的口音怎麼不太一樣了。”
“啊?有嗎……”沈星鯉一怔,下意識想遮掩。
鄭繁青也不過是隨口一問。
眼看刺身師傅已經介紹完金槍魚身上的各個部位,準備開始進行處理,便急忙趕過去。
留下沈星鯉獨自坐在桌前,又是感慨又是好笑地想,她一個在廣州上學的蘇州小囡,人生的前二十年從來沒有在北方生活過,怎麼就那麼順口地冒出京腔來。
鐘馥嶼給她帶來的影響滲透進方方麵麵。
而她本人陷在這份潛移默化裡,對細節處的改變遠不及外人敏感。
沈星鯉舒了口氣,低頭用力戳弄起麵前的一隻芝士焗蟹寶,仿佛那是某位遠在京城的“罪魁禍首”。
鄭繁青返回座位時,點單送來的菜品已經把桌麵鋪得滿滿當當。
沈星鯉遲遲沒有動筷,猶自盯著那隻被戳得麵目全非的焗蟹寶默默出神。
“梨子,你怎麼都不吃呀?”鄭繁青喊她一聲。
“噢,我等你呢。”沈星鯉回過神。
“等我乾什麼,反正是放題自助,吃完再加不就好了。”鄭繁青放話,“我們可要立誌吃回本。”
“好。”沈星鯉順著話抿下一勺蟹寶。表層的芝士濃醬早已涼透,口感生硬,膩得她連連皺眉。
“這份是給你拿的。”
鄭繁青遞來一碟色澤暗紅的生魚片,又指指裹在錫紙裡的一小節魚骨骼。
“還有這個,是金槍魚的骨髓,我隻搶到一塊,我們分著吃吧。”
“骨髓也能吃麼。”沈星鯉訝異。
“我也沒吃過,但是聽旁邊人講,行家專吃這個部位的。”
鄭繁青從魚骨頂部刮出半塊透明膠狀物體,直直往沈星鯉嘴邊送。
“味道怎麼樣?”
晃動的魚骨髓滑入口腔,伴著海水的腥鹹融化在舌尖。沈星鯉努力想出一個比較貼切的形容:“像被海水醃入味的冰淇淋。”
“我試試。”鄭繁青滿懷期待地一口吞下,下一秒立即捂住嘴低呼,“天啊,又腥又酸。”
鄭繁青猛吸一口汽水,壓下那股躥湧的腥氣,自嘲:“我真是山豬吃不了細糠。”
話雖這樣說,發朋友圈時,鄭繁青還是把自己端著魚骨髓的照片放在九宮格的最中央。
沈星鯉耐心等待鄭繁青整理照片,準備找機會轉入正題,向她表達搬出宿舍的決定。
誰知鄭繁青蓋起手機,搶先一步開了口:“對了梨子,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說。”
沈星鯉:“什麼?”
鄭繁青身板挺得筆直,很是不好意思地衝她笑笑,小聲宣布:“我可能,從下個月起,就不在宿舍住了。”
“你交男朋友了?”沈星鯉下意識地脫口問。
“哎喲,不是啦,我是要搬回家裡。”鄭繁青長籲口氣,解釋道,“你記不記得我之前跟你講過,我們村有可能要被拆遷的事?”
沈星鯉點點頭:“這是有消息了?”
“嗯,風聲是挺響的,但具體我也不清楚,就是最近家裡一堆親戚為分配方案爭來爭去,我媽非讓我和我弟回家住,隨時給她撐場麵。”
鄭繁青把手一攤:“其實輪不到我們上場發言啦,就是在旁邊當一下氣氛組。”
沈星鯉聽著有趣:“怎麼有點像港片裡的劇情。”
“都是閒的。”鄭繁青聳肩。
“那你之後都不在學校住了麼?”
“也不一定,我想先看看再說,所以沒打算退宿。”鄭繁青小心翼翼,“我就是怕你會不高興。”
沈星鯉:“我不高興?為什麼。”
鄭繁青:“怕我搬走了你一個人無聊嘛。”
沈星鯉:“怎麼會,清淨點挺好的。”
“這是嫌我吵啊。”鄭繁青瞪眼,“忍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