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鯉利落地架起小鍋開始熱湯,沒一會,湯麵就咕嘟咕嘟冒出小氣泡。
沈星鯉轉至小火,撇掉表麵上的油脂與浮沫,先給鐘馥嶼盛了半碗熱湯。
另一邊灶台的熱水也已經燒開,她又轉回身往開水裡下了一小把掛麵,筷子攪了攪,等掛麵煮至七分熟,起鍋把水瀝乾,倒入高湯裡,最後又敲了一隻雞蛋下去。
一碗簡易的湯麵即刻出爐。
沈星鯉吸了吸鼻子,不知道這樣煮味道如何,至少聞起來還挺香。
鐘馥嶼就倚在中島台旁,很安靜地看著她忙碌的身影。
沈星鯉把麵端上桌,提前聲明:“廚藝有限,你彆太嫌棄。”
鐘馥嶼動作緩慢地撥著湯匙,眉眼低斂,細膩上升的熱氣將他的臉龐暈得朦朧,沾染出一絲煙火氣。
沈星鯉坐著無聊,覺得那杯做好的美式倒了實在可惜,乾脆拆了一枚蛋黃酥當咖啡伴侶,趁著溫度喝起來。
“就吃這個?”鐘馥嶼停了筷,蹙眉問。
他欲起身再拿隻碗給她分一點,被沈星鯉阻止。
“彆彆彆!我也沒餓,純粹是看不得浪費。”
沈星鯉三兩下解決掉一隻蛋黃酥,扔了包裝袋回來,桌上的湯麵已經被吃得見底。
或許是湯底好,怎麼煮都不會太差,又或許是他真的餓了,但沒有哪個下廚的人見到這個場景會不高興。
沈星鯉不禁揚起嘴角,成就感十足。
鐘馥嶼自覺端了碗去洗,低頭時目光觸及孤零零躺在垃圾桶裡的包裝袋。
他沉吟片刻,對沈星鯉說:“回頭我讓人留意一下,請個阿姨來負責做飯。”
沈星鯉一愣:“為什麼?”
第一想法是反思自己的廚藝,她追問:“是我煮的麵太難吃了麼?”
“就非得曲解我的意思?”鐘馥嶼被她弄得,“彆總亂吃沒營養的東西。”
沈星鯉沉默,低頭去喝咖啡,心裡卻挺不服氣。
這些零食怎麼沒營養了,她深更半夜補實驗、肝論文的時候,可就靠它們來供應能量和情緒價值。
再說了,在吃飯這件事情上,他好意思教育她麼。
“擅長粵菜的容易找,最好還能找個會蘇菜的,輪著來,也方便換口味。”
沈星鯉聽著他盤算,覺得這事實在過了頭。
專程請幾個人來給她做飯,不僅大費周章,也相當令她不自在。何況鐘馥嶼平時又不常在這,她一個人又跟司機又跟鐘點阿姨打交道,已經覺得挺費勁。
但鐘馥嶼早已習慣身邊人對他的安排言聽計從,他做下什麼決定,例行告知隻為體現禮節,並不認為還有征詢對方意見的必要。
沈星鯉心知反對無效,一時間沒說話。
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她能夠理解在鐘馥嶼的思維裡,他肯花心思對她好,她收著就是了,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亦無需她回饋任何。
可壞就壞在,她偏偏就是會被這類不起眼的細節,提醒兩人間身份地位上的不對等,就算鐘馥嶼本人從未展露過任何階級方麵的距離感。
沈星鯉輕吸一口氣,自我勸告地想,要跟少爺仔和諧共處,就該好好收起那顆玻璃心。
總不能指望他屈尊來就她。
沈星鯉按下滿腹矯情,抬聲質疑:“光請兩個哪夠呀?我們國家可是有八大菜係呢。”
“粵菜、蘇菜、川菜、浙菜,還有哪些來著……”沈星鯉點著指頭去數,“總之通通安排上。”
鐘馥嶼驀地一笑:“吃得過來麼。”
“吃得過來呀,再說,不是還有你嗎。”沈星鯉揪住他上衣的一截下擺,歪過頭看他。
“那你也會經常在這兒吃飯麼?”
她問得認真,語氣乖巧又溫順,一雙瞳仁澄圓清亮,蘊含期待地望過來。以至於她跟他談條件的意圖這樣明顯,他竟也沒覺得反感,甚至頗有點欣慰地想,這小姑娘總算長了點本事。
鐘馥嶼也沒明著答應,但神色肉眼可見地柔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