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真行接棍在手抖了抖,廣任吹不吹黑哨不知道,但三個老頭已經暗搓搓地吹了黑哨。這根棍子並非法寶,但經過了祭煉可以承受修士的法力,就是他平時用得最順手的感覺,長度和韌性都剛好。
“你是客人,你先動手。”
“那我就不客氣啦!”
石雙成持棍前衝而來,一看她持棍的姿勢,華真行就知道遇上了會家子。這件武器與其說是長棍不如說是長槍,這麼長的槍身重心並不好掌握,正麵對敵切忌劈掃之類的大動作。
華真行趕緊側步低身,用槍尖去挑槍身。架住槍身之後的變招,是從左下方到右上方的一個翻刺,按招式講就叫蛟龍探海,人貼著對方的槍身鑽過去向前刺。
真正的兵械格擊,哪怕雙方勢均力敵,也很難你來我往打很多招,勝負乃至生死往往都在轉瞬之間,那又不是拳擊台上記點數。
對方的槍身是架住了,華真行將槍尖也躲開了,但他自己的長槍卻沒有翻挑過去,人更沒有鑽過去,而是向側後退了好幾步,手中長棍也在急劇地擺動。
他們都是修士,以兩根長槍相鬥,不僅比拚速度、力量、反應、技巧,也在比拚修為法力。石雙成的長槍隱含著急劇的震顫,雙槍交擊時把雙方給震開了,法力順著槍身直接衝擊形神。
華真行後退的時候就鬆手了,但是長槍受法力的操控未隨身形而退,擺動中向石雙成急刺而去。石雙成原地打了個旋,用槍尾將其擊飛,長槍又回到了華真行手上。
華真行剛剛收槍在手,石雙成穩住身形前衝,槍尖已經點過來了。華真行以槍為棍,斜著用力猛磕,兩人的長槍又再度蕩開。和普通的器械格鬥不一樣,震得他們都把手鬆開了,很多招式都沒施展出來,但是長槍也沒有被磕飛。
比拚勁力的話,華真行發現對方並不弱於自己,修士之間相鬥,也很難完全施展開棍法、槍法。可是按照先前的約定,兩人都不能動用其他的神通秘法,這架就有點不好打了,看樣子還得多較量幾個回合。
槍如遊龍亂飛走,有時是剛剛接觸便移換位置,有時是硬碰硬崩開……華真行喊了一句:“你也會五式棍擊術,是丁老師教的嗎?”
石雙成:“祖傳的,怕不怕?”
華真行:“怕什麼,我從小打架就被輸過。”
石雙成:“這麼巧啊,我也是!”
各自吹牛間,華真行突然感覺到不對。小廣場的邊長隻有五十米,這麼小的範圍內,五境修士元神展開,誰也不存在什麼偷襲的餘地。兩人的長槍都已經離手飛空,就在廣場中央禦物相鬥,人和人的距離已經拉遠,石雙成的長槍在交擊中被砸了回去。
這顯然不是石雙成已力竭,她再度持槍在手,紮了一個馬步向前就衝,氣勢立刻就完全變了,華真行居然有種麵對千軍萬馬的感覺。
槍尖所指,不論他在什麼位置都已被神識鎖定,禦長槍格擋卻沒有擋住,槍身甚至擦出了火星。
就聽砰的一聲悶響,華真行胸口被刺中,人飛出了小廣場,翻了個跟鬥在草地中站穩,緊接著就聽廣任的聲音道:“石雙成勝!”
楊老頭站起身道:“石雙成,這一手古戰場上的馬槊功夫,誰教你的?”
石雙成:“當代地師遊方教我的馬槊衝陣術,結合修士的神識法力,更加銳不可當!華真行,要不要再來?”
華真行撿起棍子道:“再來就再來!”
廣任:“等我喊開始。”
兩人重新站好位置,廣任剛一出聲,華真行便持槍前衝,神識鎖定了石雙成的形神。剛才他吃了個虧,就不應該陷入遊鬥,更不應該讓對方有衝刺加速的機會!
不料石雙成卻笑了,持槍對衝而來,法力交擊,石雙成借力飛到了天上,並沒有跟他硬碰硬。華真行雖然鎖定了對方的形神,但他畢竟不會飛啊,僅憑雙腳也跳不了那麼高。
他倒沒有收不住腳衝出小廣場,再轉回身時發現石雙成已落地,還是與剛才一樣的招式,持槍疾衝而來。
她是把交擊騰空、落地下撲的速度和力量都用上了。華真行則是站在原地剛轉身啊,互懟肯定是吃虧的,就聽砰的一聲,他又被捅飛了出去。
不等廣任說話,華真行主動開口道:“我又輸了!請問你是怎麼發力的?”
石雙成剛才利用兩人交擊之力往天上飛,落地之後再衝回來,實際上是走了一個從天上到地下來回的折線,卻始終在加速。
石雙成哈哈笑道:“這在衝陣中也叫落馬術,古之大將身批重甲落馬,還可順勢使出致命一擊。我從天而降,訣竅就在於落地的那一腳,若是普通人加速而回,腿骨恐怕就斷了,而修士是可以承受的,更何況我有陸吾符護身。你也有陸吾符,可不能怪我欺負人,要不要再來?”
華真行轉念便明白過來了,石雙成剛才前衝時故意借雙槍交擊之力飛到天上,落地加速往回衝的那一腳很重要。她跺的不是那一塊石板,而是以神識鎖定了整片地麵,否則石板都會被她跺碎、腳也會陷進去。她借力回衝加速再施展馬槊衝陣術,華真行站在原地剛轉過身,當然是擋不住的。
華真行連輸兩陣,居然還笑了,撿起長槍道:“再來一次!”
石雙成:“你既然這麼喜歡挨揍,我不介意成人之美,但是你得加張陸吾符了。”
楊特紅:“對,再給他加一張,以防萬一。”
陸吾符護身之效最長能維持一個小時,前提是沒有耗散。華真行硬生生挨了兩擊,剛才那張陸吾符已經快頂不住了,再挨一下說不定就會受傷,於是石雙成又給他加了一張。
真是土豪做派,這麼珍貴的陸吾符,僅僅就是為了跟人切磋就用掉了兩張。廣任又喊開始,這次沒有任何花俏,兩人同時持槍前衝,石雙成使用的仍是馬槊衝陣之術。
雙槍交擊擦梢而過,華真行的長槍嗖的一聲就不知飛哪兒去了。他根本就沒有將勁力灌注到槍身上,這完全是個耍詐的虛招。這樣一來他就躲不過對方的槍尖了,華真行也不管是否被槍尖刺中,張開雙臂就把槍尖抱在了懷裡,雙手握住槍身往地下一滾。
這一招是誰都沒想到的,簡直跟找死一樣。槍尖被抱住了、槍身被抓住了,華真行就等於被石雙成一槍紮在了地上,槍身豎起,反而把她挑飛了出去。
石雙成及時鬆手了,遠遠地落地站穩。廣任一臉古怪之色,咳嗽一聲還是不得不說道:“按照規則,是華真行道友贏了。”
華真行從地上爬了起來,有些尷尬地道:“輸了就是輸了,要是真的對敵相鬥,我早沒命了,剛才隻是利用規則開個玩笑而已。我又不是輸不起的人,你的戰陣馬槊術,實在令人佩服!”
他為何這麼說?按照規則,誰被打出廣場算誰輸,他方才是利用規則在耍賴。他是留在場地中了,但若沒有陸吾符護身,就等於被石雙成一槍紮進地下去了。榻雙手抓住槍身不放,借力將石雙成給掄到場外,而石雙成落地時卻毫發無傷。
華真行這也是沒有辦法,因為這場比鬥受到的限製太多,與其說是鬥法,不如說更接近於比武。原以為拿到平時最順手的長槍是占了便宜,不料石雙成更擅長,他想了半天也沒有辦法破了對方的馬槊衝陣術,因為場地就這麼大,五境修士又能完全鎖定形神。
這時墨尚同開口道:“古戰場上,想破馬槊衝陣,常常就用此招,需要一高手舍命相搏以奪槊,給其他同伴創造殺敵機會。”
石雙成倒是大大方方地說道:“行,算你聰明,第三場是你贏了。辛虧這棍子結實,否則早斷了,你也沒辦法把我挑飛出去。但是三局兩勝,還是你輸,要不要再來了?”
華真行:“不用再來了,我認輸,你贏了!今日如此相鬥,我不可能是你的對手,再鬥下去也是差不多的結果,未免太不知趣。你這一手馬槊衝陣功夫好漂亮,能教我不?”
石雙成雙手叉腰大笑:“沒問題!我占了你養元穀這麼大的便宜,區區一套馬槊衝陣的功夫,也沒什麼好藏著掖著的。隻要你想學,這段時間我可以隨時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