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真行以為班達市和非索港就近在隔壁,但實際上在當地人的感受當中,幾乎就相當於遠在天邊了,畢竟還隔著瓦歌沙漠和斑尾河呢。
直到新聯盟軍打過來,佩蒂還保持著思維慣性,認為這無非是當地武裝勢力又一次的爭奪與衝突。這種觀點也不能算完全錯,佩蒂並不是當地人,帶著一種超然的心態,好像隻是在旁觀一群蠻夷械鬥,誰打誰並不關他的事。
那麼佩蒂又為何會帶著五名助手辭職離開呢,還把痕跡抹得那麼乾淨?仔細回憶時間,佩蒂辭職就發生在華真行取代了瓦裡希的身份三天後。
這樣就能解釋得通了,就因為他發現了華真行掌握了幻形神術,顯然不是普通人,很可能是一位隱瞞了身份的神術師。
像佩蒂這種人是非常謹慎的,他當時搞不清狀況,首先擔心華真行是衝著自己來的,所以也不敢輕舉妄動,立刻就躲了起來。
他躲得很好,一位大神術師隻要存心隱藏不冒頭,華真行發動群眾也沒找到,很可能這段時間他也極少與外界聯係。
那麼佩蒂又怎麼發現了華真行正在找他的呢?很簡單,通過他建立的那個鬆散的地下組織。因為華真行讓各社區協助調查異常情況,然後自己還親自去查證線索,這驚動佩蒂。
由於最近大家都很忙,華真行做這些的時候是一個人去的。
佩蒂肯定也在暗中關注華真行,對華真行的目的有了判斷,確認對方就是一位趁亂渾水摸魚的邪修或者黑魔法師,想借用神術趁機取代瓦裡希,成為當地的土皇帝。
就像佩蒂剛才說的,每當亂世總會出現這種人,趁著動蕩抓住一些機會。但在佩蒂看來,這小子膽可真肥啊!
就佩蒂親眼所見,華真行做的事情也是見不得光的,所以這才現身相見,名為談合作,實際上就是想要挾與控製這個人,讓華真行成為自己的手下,擔任白手套和防火牆一類的角色。
佩蒂之所以事先不去找瓦裡希訊問,一方麵因為瓦裡希隻是個普通人,可能也問不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另一方麵他也認為華真行在隨時監視著瓦裡希的情況,不想打草驚蛇。
本著擒賊先擒王、打蛇打七寸的原則,佩蒂解決問題直接抓核心,在華真行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布下法陣與陷阱等著他登門,從決策上講也不能算錯。
儘管想通了前後因由,可是華真行卻更加心慌了,很多事就怕碰到這種二百五,更何況對方是一位有大成修為的二百五!
假如佩蒂知道他的身份背景,斷不會主動現身做這種事的,恐怕早就聞風而逃了,正因為不明狀況才會上門“談合作”。
可是正因為如此,假如佩蒂現在知道了華真行的身份背景,也會明白所謂的合作是根本談不成的,那麼隻剩下一個選擇,就當機立斷殺人滅口,然後銷聲匿跡。
華真行可不敢賭彆的結果,所以現在的局麵反而僵住了,他是絕不能暴露身份背景的。那麼是否可以先虛與委蛇答應合作,穩住對方脫身後再求翻盤呢?
華真行轉念一想,好像這也不太可能。且不說他本就不願意,更重要是,曼曼待會兒就要來了,他們約好了一起吃晚飯的。
華真行進門前沒有發現公寓已成陷阱,可是對方的陰祟法陣發動後,曼曼來找他卻聯係不上,一定會來這座公寓,也一定會察覺異狀的!
見華真行好半天沒說話,佩蒂以為他正在衡量利弊,放下二郎腿又放下杯子,身體微微前傾道:“瓦裡希先生可以好好考慮,但我希望你不要考慮得太久,也沒必要考慮得太久。對於我來說,隻有真正的合作者才值得信任。”
這句話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假如華真行不答應效命於他,今天恐怕就走不出這座公寓。
華真行一臉無奈的笑容,主動給他倒酒:“我正在考慮合作的細節,其實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你傳授給當地土著的那種儀式,就是為了吸取他們的生命力吧?至於治療傷病,以你的修為境界,暗中施展治療神術就可以了。”
想起曼曼待會兒就要來了,華真行的大腦好像突然就清醒了,人也變得聰明起來,又分析出另一個情況,司馬值、莫棄、鄭同俊和周行元這幾位五境修士也會跟著曼曼一起來。
曼曼比公布的行程早來一天,司馬值等人當然知道,他們還知道華真行今晚會親手做菜,於情於理都會同來,這是一個與“領導核心”私下交流、增進關係的好機會。
更何況還能蹭頓飯呢,他們不來華真行都不信!
華真行現在被困在陰祟法陣中,曼曼聯係不上他,一定也會聯係司馬值等人,也就是說他們五位“高手”會一起來到這座公寓樓。
假如是這樣的話,屆時不動手也得動手,若能來個內外夾攻,也不是沒有翻盤的機會。
華真行又一次仔細回憶各種細節,佩蒂好像也不知道司馬值等人也是修士,至少不清楚他們是五境高手。
工作組進駐瓦歌礦業後,除了華真行自己,其他人就沒有主動施展過任何神通法術。莫棄發現殘餘的陰祟陣法痕跡,那也是一種被動的感知,並不需要主動施法。
這幾位原定風潭修士,彆的本事不說,神氣收斂得都非常好,平日幾乎與普通人無異,不刻意跟蹤觀察是看不出來的
佩蒂既然不知道華真行的身份,也不知道司馬值等“高手”的存在,更意味著華真行的很多手段他也不清楚,這對華真行是非常有利的信息。
選擇什麼時機動手很重要,華真行現在察覺不了外界的動靜,但是佩蒂本人肯定能察覺,最佳的選擇,就在佩蒂發現曼曼等人到來的那一瞬發起偷襲……
所以華真行眼下的策略隻有一招,就是儘量拖延時間等待動手時機,同時還不能讓佩蒂看出任何端倪,所以他開始聊起了“學術”問題。
佩蒂又擺出了那副優雅地姿態,似笑非笑道:“像你這樣的人,果然還是對神秘的事物更感興趣。
你說的沒錯,我主要還是使用的治療神術為人治病療傷。至於吸取那些人的生命力,隻是一場交易,想得到什麼總要失去什麼,這就是命運的天平。”
華真行露出思考狀:“生命力,來源於生靈,而世上本無生靈。我也曾思考過一個問題,天地間的生機何來,不知佩蒂先生對此是怎麼看的?”
佩蒂笑道:“你不如問神術師的法力何來?曾有學徒向我請教,我的答案是無中生有,如果一定要做個科學猜想,那我們有可能是利用了暗能量?
其實這就像原始人類學會了使用火,雖然不明白化學反應的原理,但並不妨礙他們掌握了使用火的方法。有些問題無法用語言描述,等你的境界到了之後,自然就能明白。”
華真行:“生機可無中生有,可以自天地間采煉,這就是生靈的特彆之處。但是佩蒂先生的神術,是直接汲取他人的生命力,這樣的生命力並非自行蘊化,我感覺還是有些駁雜不純。”
佩蒂也不禁眯起眼睛沉吟道:“你說的也許對,但是自行蘊化的生機總有極限。你也應該有所感覺,修煉到了一定的境界,就很難邁過某種無形的阻礙。
這時候我們或許可以采用某些彆的手段,汲取他人的生機,來源更廣、更簡便,見效更快。
我曾被譽為一名研究型的人才,如今仍然是,我借鑒了古老的方法加以創新,儘量消除其中的隱患,不僅能借此保持青春,還能在通往永生的路上走得更遠。
永生之門就在那裡,不論你怎麼做,前提是你能夠走到門前,否則一切免談。我知道你肯定會對這樣的秘法感興趣,我也會教給你的,我們還可以一起探索與改進。”
華真行又端杯道:“我再敬你一杯!我曾經聽說,像你這樣的境界,所做的事情就是想做的事情,真的是這樣嗎?”
說這句話話的同時,許是為了消除心中的緊張感,華真行也在暗暗吐槽:為什麼很多故事中都有“反派死於話多”這條定律?
因為反派的概念與守關大boss還不同,他們找上主角往往都帶著目的,既然有目的就需要談嘛!
佩蒂答道:“你還算很有見地,確實是這樣的。我來找你談合作,就是想合作,結果隻取決於你的選擇……這句話你是聽誰說的,你在這一帶還見過神術師嗎,或者與他們打過交道?”
說到這裡佩蒂的眉頭忽然微微一皺,似是在凝神感知著什麼,語速也有不自然的停頓。
華真行心中暗呼,就是現在,該動手了!至於是不是曼曼等人來了,他無法察覺,所以隻能去賭。
他表麵上卻不動聲色地伸手去拿桌上的酒瓶,很隨意地答道:“去年我遇到了一名神術師,來自岡比斯庭,東國語名字叫古文通,護照上的名字應該是特明哥-歐德……”
他說出了古文通的名字,正有點走神的佩蒂又微微一怔,仿佛很意外。
就在這時,華真行的左手輕輕按在了胸口,祭出了一張五行衣符,這是石雙成留給他的、護身妙用最全麵的符籙。
祭出符籙的時間雖短,但伴隨著法力波動,必然會引起對方的警覺。華真行的右手正伸向前方,原本是要去拿酒瓶,隨即又突然一握,神隱槍憑空出現直刺佩蒂的心臟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