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誰陪誰聊啊?看楊老頭的樣子顯然是沒有過足癮,還想再得瑟得瑟。華真行很善解人意地走過去坐下,低著身子抬頭問道:“楊總,您老還有什麼指示?”
楊老頭翹著二郞腿:“你們剛才的交談內容我都聽見了,我覺得有些話你好像想說又沒說,為什麼呀?”
華真行:“說實話,我也很同情他,不想再打擊他什麼。再說了,有些事情隻是我的推測,並無憑據,就不多此一舉了。”
華真行有什麼話沒說?從旁觀者的角度,朱猛的經曆一聽就有問題,這是處心積慮長達十餘年的蓄謀。朱猛認為A先生對他恩重如山,視其為再生父母,生活和學業都得其幫助,行為在有意無意間不可能不受其影響。
中學畢業後不去讀東國的大學,卻遠渡重洋來到非索港求學,應該就是A先生的建議。大學求學期間以及畢業後的經曆,看似是自己做出的決定,但也都是受了A先生的影響,最後終於潛入春容丹中心,否則他去哪兒工作不行?
由此看來,B姑娘恐怕也不一定是A先生的女兒,也是另一名間諜。朱猛與她這些年雖有好幾次見麵,但真正在一起的時間並不多,就算在他大四去東國做交換生期間,兩人也不是天天都能見到的。
B姑娘那個所謂的孩子,恐怕也是不存在的。既然如此,朱猛的父母當初的離世恐怕也有問題……細思恐極,令人不寒而栗啊!
華真行最後以請教的語氣道:“我還有一點疑惑,當年朱猛隻有十幾歲,在這樣一個孩子身上投資布局,怎麼能保證他今天就能進入了春容丹中心,還成了鄭院士的助手?”
十年前遠在東國的一個孤兒,和朱猛今天的身份天差地彆,恐怕誰也不會將這兩者聯係在一起,這就是華真行的疑問。楊老頭露出讚許的眼神,不緊不慢道:“布局之人那時當然也不敢保證,其實誰也不能保證那個孩子就會成為今天的朱猛。
朱猛隻是他們長期陰謀布局的一個結果而已,他們暗中培養的也絕對不止這一個人。按照我老人家的經驗,他們選擇的對象肯定是經過了考察,了解過朱猛的家庭背景和他本人的情況,從素質方麵應該是很有培養潛力,那麼就根據他的特長去引導。
這是廣撒網、釣大魚,就算朱猛沒有考取非索大學、就算他沒有進入春容丹中心,將來說不定在彆的場合也能發揮作用。而朱猛自己也爭氣呀,至少在那些人的目的沒有暴露之前,他一直是品學兼優,不是嗎?”
華真行皺眉道:“您的意思是說,那位A先生當初隻是布下一枚暗子,並不指望朱猛一定能做到今天的事情,卻花了十年的心思,這麼做的代價是不是太大了?”
楊老頭笑了:“A先生不是一個人,他代表一個龐大的情報組織,你不了解這樣的組織有多大的能量,更不清楚他們的運作方式,這點投入又算得了什麼?那隻是順手做的一件小事,甚至沒占用多少精力。
你沒有仔細琢磨朱猛介紹的情況嗎,那位A先生並不和他一起生活,真正露麵的時間也不多,很多時候隻是通訊聯係,定期給他一筆錢而已。
最重要的時間節點其實出現在他大學四年級,朱猛跑去東國春華大學做交換生的時候。那時他已經拿到了三級養元術證書,並且移民入籍成功了,成長為一條大魚,於是B姑娘才出現了……”
華真行聽到這裡已經懂了,按楊老頭的判斷,那位A先生隻是負責廣撒網,朱猛不幸成為其選擇的對象之一。至於那位B姑娘,隻是在網中重點選取養大了的魚,負責最後的收割。假如真是這樣,朱猛的遭遇確實很不幸。
這一切隻是推測,並無任何切實的證據,但它很可能是事實。從旁觀者的角度,也許能很冷靜地分析,但對於朱猛來說,這恐怕是他不能接受的,因為這就是他本人經曆的真實人生,他隻願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所以華真行當時欲言又止。
見華真行沉默了,楊老頭又把腦袋湊過來問道:“小子,我們先不談這些,就說說朱猛本人吧。姑且就認為那些人是他的恩人和愛人,他唯一的目的就是想報恩,你又怎麼看呢?”
華真行幾乎不假思索地答道:“當然不對,他完全搞錯了!就算那位A先生真的對他恩重如山,他也違反了報恩的原則,每一種行為都是有邊界的。”
楊老頭饒有興致地追問道:“哦,什麼原則?”
華真行:“有人曾告訴過我,報恩是一種美德、一種善行,每個人都要記住彆人的恩情。但報恩有個原則,那就是你無論怎樣報答對方,都隻能以自己的東西。
假如對方對你恩重如山,你願意為報恩付出一切甚至生命都行。但你不能拿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去報恩,更不能去傷害無辜的其他人。比如張三對你有恩,你不能拿李四的東西去報答張三。
我小時候看過一部電影,有個小帥哥為了救一個小姑娘而犧牲,小姑娘為了保住小帥哥的靈魂能使其複活,不惜付出一切代價。
如果她付出的是自己的一切,當然很感人。可是她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顧所有人的警告和勸阻,將家鄉弄得天崩地裂也死不悔改,哪怕她明知道會有這樣的後果。所有的村莊都被毀了,養大她的鄉親們不僅失去了家園還死傷慘重。
就這樣居然還有人說太感人了!我不知道她想感動誰?有沒有問問那些無辜的鄉親們答不答應?我就是因為看了這樣一部電影,才去找人請教,然後有人告訴了我報恩的原則。
我們再說朱猛吧,就算A先生對他有恩,可是他想栽贓陷害我又是什麼道理?難道他就有資格毀掉我的人生來報答A先生給他的恩情嗎?還有他偷的丹方,那是歡想國的最高機密,價值無法估量,不是他能用來報恩的私物。”
楊老頭的腦袋湊得更近了:“你當初看的是什麼電影,又是誰告訴了你那些話?”
華真行的神情變得有些困惑:“我忘記了!”明明應該記得很清楚才對,可他就是想不起來。
“楊特紅,你今天很興奮啊!”門外傳來一個柔和悅耳的女聲,卻莫名讓人感覺帶著一股霸氣。公寓的門隔音效果也很好,但這個聲音卻似有著神奇的穿透力,就像麵對麵的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