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柴德的神情有點痛苦:“是的,他們不信,然後就動手搶我隨身的東西。那是我第一次被當地人襲擊,還好車隊中有護衛人員,開槍擊退了那些村民。”
華真行語氣真誠道:“羅醫生,真的很感謝你,告訴了我這麼多。”
羅柴德:“不用謝我,應該我謝你,這次是你救了我。我也有過無論怎麼掙紮都看不到希望的經曆,所以能理解那些人為什麼會抽蠍子,隻是他們自己也許意識不到。
你知道他們和一個正常的米國人或者東國人相比,最大的差彆是什麼嗎?不是每個月的收入差那麼幾百幾千米金,而是他們錯失了幾百幾千年,這就是我來到這裡的感覺。
文明社會中那些最簡單的道理,是千百年來的人們不斷摸索才得到的共識,並不是每個人生來就有的常識。沒有這些積累,人們就沒有那些常識,就算你告訴他們,他們也不會認可。”
華真行:“比如不應該揍你一頓。”
羅柴德點了點頭:“你懂這個道理,可是他們不會像你這麼想,這就是區彆。所以我說你很幸運,而我更幸運。”
尾隨在後麵的兩個老頭對視一眼,墨尚同微微點頭道:“小華沒有白走這一趟,他教了羅醫生養元術,而羅醫生也給他上了一課。”
楊特紅:“羅醫生這一課,往後內容還多著呢,有的是讓小華慢慢見識的。”
墨尚同:“至少在非索港,羅醫生是個好人。”
楊特紅:“所以你才會讓小華去救他,救了一命還不算,還要護送他脫離險境。這是他的福報,假如換成金大頭那種人,那就想都彆想了。”
墨尚同:“剛才他對小華講的那番話,還是很有見識的,很多米國人說不出來。”
楊特紅歎息道:“他也算是精英了,而且經曆過很多,現在他又找回了優越感,在這種時候誰都難免有悲天憫人的感覺。真正的精英其實沒有太多傻子,不是看不見事實,關鍵是他們想要怎樣的事實,他們最底層的價值觀是什麼?
你和我還有柯夫子,當年吵架吵了多久?可是經曆了這麼多之後,我們好像變了,變得能在一個桌上坐著邊喝酒邊吵架,然後一起教訓小華了。這是為什麼,儘管我們當年有再多的分歧,可是各自所學最底層的價值觀是一致的,都是為了天下融融、民皆安樂。
我們當年都認為自己的想法是對的,認為隻要那樣去做就可以達到目的。實際上我們都是有對有錯,可我們最底層的價值觀一直都有相通的地方。所以後來人可以同時學我們,並不影響他們最根本的認知。
小華可以看著我們吵架,並不因此在他的內心中產生掙紮,因為他清楚我們吵架的目的是什麼,會有自己的看法。還記得那次我們爭辯‘殺盜非殺人’嗎?儘管吵得不可開交,但沒有人認為‘盜’是對的。
至於羅柴德這個洋鬼子,他的未來就難說了,可能返回自己那個社會爬到高層,甚至成為一個大慈善家,但無法真正改變什麼。羅醫生剛才講村落裡的精英會去非索港,那麼非索港的精英呢?
非索港的精英想離開這個世界,到羅醫生將要回去的世界。而眼前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動物園兼養殖場,最好永遠供那個世界的人休閒娛樂,有價值的時候還可以一次次收割。
羅醫生也參加過慈善組織的活動,可那些組織這些年在宣揚什麼呢,要保護這裡原生態的傳統!這不是在給他們希望,而是阻止他們改變現狀。其實這裡的人不僅需要真正的教化,更需要有人做出真正的示範。”
墨尚同:“老楊,你今天的話有點多呀!”
已經離開那棵大樹下,正在趕路的華真行也同時說道:“羅醫生,你剛才很激動啊!”
羅柴德笑了笑:“在告彆之前有許多回憶,剛才是有感而發。”
華真行“看”了一眼“係統”發布的任務一“查清金大頭要殺羅柴德的內情”,此刻還停留在百分之九十多的完成進度,忍不住又追問道:“羅醫生,你打算怎麼處理收集到的那些資料?”
羅柴德:“其實我也很矛盾,假如把這些材料全部公開出去,國際醫院會受到很大衝擊,那些借著捐助名義搞的研究項目曝光,很多捐助恐怕也就沒有了。無論如何,很多藥物都是有副作用的,重點是看它能不能治病。
假如沒有了非索港國際醫院、沒有那些捐助項目,很多人就會得不到救治,哪怕是以身試藥,也比根本無藥可醫更強……具體應該怎麼做,我還要花點時間去好好考慮,好在資料有不少,不同的資料想不同的辦法去處理吧。”
遠處的墨尚同歎息道:“非索港國際醫院有問題,但思前想後,也隻能兩害相權取其輕。隻是沒想到這個羅醫生能挖出來這麼多確鑿證據,有點觸目驚心啊,他確實很不簡單。”
楊特紅突然來了一句:“這個羅醫生要發財了。”
墨尚同:“你已經知道他會怎麼做了嗎?”
楊特紅淡淡道:“這麼多年了,去過那麼多地方,見過那麼多人和事,我用腳後跟都能看出來。”
墨尚同:“他隨身帶的資料我們也都看過了,你想不想也賺一筆?”
楊特紅:“我沒興趣,難道你想借機發一筆橫財?”
墨尚同搖頭道:“我不是想自己發財,這一筆就是給小華的本錢。假如不是小華參與了這件事,我們也不知道羅醫生竟然在乾這活,更不會看到那些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