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包藏在了撤退的地點,隨身隻帶了需要用到的武器。華真行的衣服正反兩麵都可以穿,帶著模糊的數碼彩,據說還有一定的防彈與防紅外探測的效果,正麵是淺綠與淡褐,反麵是淡褐與土黃,此刻穿的是反麵。
華真行慢條斯理地將剩下的跳羚肉都吃了,補充了少許水分,簡單活動了一下身體,然後靠在岩石的凹陷處端坐,把帽兜也拉上,臉上再摸點油彩,哪怕在近處也很難被發現。他在靜靜等待金大頭的到來,身處的位置就在構成神隱之門其中一塊巨大岩石的背麵。
這個位置在半空中,他躲在了岩縫裡,外麵根本看不見,一般人也很難爬得上來。從這裡看不到神隱之門中間的道路,就算繞過去都不可能,更彆提發起伏擊了。但隻要華真行從這裡輕輕躍下,就可以借助亂石的掩護很快撤離。
華真行為什麼要埋伏在一個看似不可能發起伏擊的位置呢?因為彆人雖然發現不了他,他卻能發現彆人。他靜靜地坐在那裡,感知仿佛能延伸到石隙之外,繞過這塊巨大的岩石,能察知神隱之門那條通道中的動靜。
人的感官幾乎都是被動的,光線要照到眼睛裡才能看見、聲波要傳到耳朵裡才能聽見,但此刻華真行卻覺得感官成了主動的,可以延伸出去感知事物。這種感知與通常的聽見、看見不同,竟類似於一種腦海中的想象,但它並非想象,就是真切地感應了周圍的事物。
仿佛有一隻看不見的手能夠伸出去,在無形中觸摸並感知萬事萬物。這是怎麼回事呢,難道就是楊老頭所說的諸感相通?
是什麼時候突破這個境界的呢,他卻有點想不起來,至少在教授羅柴德養元術的時候他還做不到,很可能就在從梅裡機場返回非索港的路上。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已達到這種境界,是在教育了那兩個欺負人的黑大漢之後。
當時他看似背手而行並沒有回頭,可是注意力一直在後麵那兩人身上,很清晰地察知了那兩人的動作和反應,包括握住刀柄卻沒有拔出來這種細節,既不能說是聽見也不能說是看見,就是這麼感應到了!
怎麼會有這樣主動的、無形的感應呢?華真行猜想,是不是自己釋放出了某種未知的波或者說氣場,然後得到了反射和反饋?他也隻是這樣想想而已,並沒有按這種方式去解釋,也不想勉強去解釋。
楊老頭很早就告訴過他“六合之外,存疑不論”。比如當年在荒野中看閃電,楊老頭就說過古人不知閃電的原理,於是就設想出是天神在發怒。怎麼樣的設想都是可以的,但不能就這樣去解釋,因為你並沒有看見雷公電母在忙乎。
所以麵對一種未知的現象,首先要做的就是研究這種現象,掌握這種現象的規律,沒有必要認為自己一定能解釋得了或者能搞明白,也有可能永遠都搞不明白,但並不妨礙你運用這些規律,比如古人並不知道燃燒的原理,但一樣學會了使用火。
華真行此刻就在運用這種感知,他發現延伸得越遠、企圖感知的細節越多就越吃力,不是身體上的吃力,而是精神上的消耗。發現了這一點,他就沒有再繼續嘗試,因為還要保持良好的狀態對付金大頭,於是便將神識內斂靜靜地等待。
對,楊老頭曾經提過“神識”這個詞,卻沒有解釋是怎麼回事,現在華真行就將這種感官現象命名為神識,好像很貼切。
到了這個時候,華真行已然明白自己的養元術第二層已修煉圓滿,假如按照那個夢中的標準,他就可以申請獲發二級養元術證書了。
那麼二級養元術怎麼考核呢?可以把一個人的腦袋蒙起來,讓另一個在他背後的牆上寫字,假如他能說出是什麼字,便能通過考核。假如是用不沾墨的毛筆在紙上寫字……也可以通過感應那人的動作判斷他寫的是什麼字。
咦?在夢裡,好像二級養元術就是這麼考核的!華真行的那個夢很奇特,實質是一種展望,感覺卻像是一場回憶,漸漸地竟能“回憶”起越來越多的細節,通過他自己不斷地腦補。
雖然收回了神識,他的感官依然異常敏銳,時間過了不久就察覺遠處傳來的動靜。他悄悄起身從石隙間望過去,山腳下來了兩輛越野車。它們和羅柴德那輛車差不多是同一個型號,應該都是從海外運來的二手車,非索港有人專做這種生意。
車走到山腳下就沒法往上開了,一共九人下車步行,華真行看見了最前麵領路的夏爾,有三名同夥和他走在一起。金大頭則落在後麵,身邊跟著四名手下,這四人都在夏爾給的名單中。
夏爾想乾掉金大頭以及他的五名鐵杆心腹,今天隻來了四個,這樣也可以了。假如金大頭和這四個鐵杆都死了,夏爾還搞不定剩下那一個,就彆談控製大頭幫了。
夏爾走在隊伍的最前麵,看似很從容實則緊張得要命,他不知道會有什麼人從什麼地方發起伏擊。華真行告訴他一定要帶著金大頭穿過神隱之門,而且在穿過神隱之門的時候必須離金大頭遠一點、拉開足夠的距離。
夏爾猜想,華真行是不是找了楊老頭或者草鞋幫的人來幫忙,就埋伏在神隱之門那邊,等金大頭一出現就一陣亂槍把他乾掉,很可能機關槍都架好了。他也怕被誤傷啊,更擔心對方會認錯人,所以走在路上連槍都沒敢掏出來。
金大頭很謹慎,讓夏爾領著他的人在前麵探路,自己則帶著心腹手下拉開距離持槍警戒,以警惕的眼神隨時打量著周圍,隻要稍有不對就會臥倒找掩護並射擊。這樣的安排,正好符合了華真行的計劃。
從這裡上山,無論怎麼走都要穿過神隱之門,兩塊巨大山岩間的縫隙有四米多寬、十米多長,金大頭放慢腳步,幾名手下也將他圍在中間。夏爾帶著人先過去了,接下來的路向左拐,向前望去什麼動靜都沒有,根本不像有埋伏的樣子。
夏爾有點失望,同時手心都出汗了,大聲喊道:“老板,這邊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