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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怪的建議,但華真行腦筋一轉也想到了什麼,於是就照做了。雜貨鋪所在的小院不僅有地窖,甚至還有三條地道通往不同方向。地窖裡收藏了各種東西,其中就包括不少酒。
華真行沒有一次性把三箱都搬上去,而是一瓶一瓶地雙手捧著送到梅斯身前,顯得非常小心的樣子,仿佛這些酒都是從幾排大酒架中的不同位置剛找到抽出來似的。
梅斯許是等得比較無聊,看著櫃台邊上那瓶他沒買的酒,拿腔拿調地閒扯道:“真正的羅曼克蒂,產自蘭西國頗根地區,年產量隻有幾千瓶。每一瓶都有獨特的編號,最好年份的酒,最高的拍賣單價已經超過了五十萬米金。
它是由百分百的黑諾皮葡萄釀製,這是全世界最難種植的葡萄品種,被喻為葡萄中的公主。價格的昂貴並不代表什麼,最重要的是它獨特的高貴品位,帶著神秘的東方香料氣息,仿佛能讓人的靈魂得到安寧。
它的氣息有很多層次,如沉香、桂皮還有迷人的烘烤香草,伴隨著玫瑰花香;口感更是如此,有櫻桃、李子、烏梅、鬆露的味道,入口細膩絲滑。這些豐富的口感美妙的融合,仿佛是上帝賜予人間的滋味。
真正的貴族,在品鑒它的時候,隻能帶著對上帝的敬意柔聲地談論……”
正在來回拿酒的華真行聽了一耳朵,忍不住嘀咕道:“沉香、桂皮,加烘烤香草,紅燜肥腸是不是也可以用這些調料?”
楊老頭:“好好搬你的紅酒,晚飯再做紅燜肥腸!”
風先生指著櫃台邊上那瓶孤伶伶的酒道:“老楊,你是從哪兒弄來的?”
楊老頭:“我自己去酒莊打的呀。”
風先生:“打酒?你以為是哪個村子裡誰家自釀的小燒啊?”
楊老頭笑了:“可不就是村裡的小燒嘛!我曾經在一個地方住過很多年,方圓百裡之內,各個村子裡誰家釀的小燒,我都能喝出口感的區彆,包括年份的不同,聞一下就能分辨出來……假如按如今的套路,也能寫出各種花樣推文呢。”
他們說的是東國華語,梅斯也聽不懂,還以為是在驚歎呢。等梅斯講得差不多了,風先生晃著茶缸子笑眯眯地說道:“看來這位先生很講究啊,喝出境界了!我是東國人,平時喝的紅酒不多,也不是很了解,倒是喜歡喝茶,您知道這一杯茶的講究嗎……”
他講的仍是東國華語,但是楊老頭很自覺地配合,將這些話都翻譯成流利的蘭西語。華真行正在慢慢地來回搬酒,當時隻是斷斷續續地聽了一些片斷。比如有一次進來的時候聽見風先生正在說茶杯,什麼“秘釉空杯如盛露,注茶七分化碧淵”。
又有幾次他進來的時候聽見風先生在說茶盤,分彆講了硯盤與木盤,講硯盤時提到了什麼“潤茶散墨跡,滾湯落流珠”。木盤聽得詳細點,有點太玄了,不同的茶種配不同的茶盤,什麼黑、紫、黃、綠、白,皆大有講究的名貴之木。
不就是一個放茶壺茶杯、防止水灑濺的托盤嗎?風先生還講到了澆壺,用滾水澆紅雲砂,水溢在木盤上,特彆的材質竟然還有不同的香氣,根據這樣的清香氣息需要在茶盤上雕刻出不同的花紋,才能襯托佳茗雅意……
某次他又聽見風先生在講某個茶種,說什麼“舉世唯此一坪地,神樹更在古境中”,冬日落雪時這一片雪色儘呈淺翠,其原株古樹已可追溯古馬羅時代,藏於深山難得一見,曆年采摘唯有節氣中固定的一日,還須恰逢特定的天氣。
神奇之處更在於,假如你能找到古茶原株,每年這一天都恰好就是這般天氣!其嫩芽隻產六兩,衝泡之時茶毫如碧雪紛飛,於杯壺中回旋久久不歇……飲一口靈透神魂,儘撫胸臆悠情,遍體舒寧,若披飛羽禦清風。
華真行都聽得入神了,特意躲在門後站了好半天,心中暗自嘀咕:“這是什麼茶呀?感覺喝了就能成仙了!”
華真行尚且如此,梅斯更是被侃懵了。這位爵士站在櫃台前雙腳都沒挪地方,甚至沒有注意到十八瓶酒早就碼齊放好。直到華真行提醒他:“先生,您的酒已經準備好了,您先點驗一下,我再幫您裝箱。”
梅斯這才回過神來,向風先生欠身點首道:“閣下一定也是貴族出身吧,我的意思不是指今天的東國,而是您的家族在曆史上……”
風先生很瀟灑的一甩袖:“泱泱東國,如今凡有姓氏者,其祖皆列貴爵,可上溯秦漢乃至三代,更勿論炎黃之時。”
華真行很有些佩服楊老頭,竟將這番話儘量準確地都翻成了蘭西語。梅斯聞言有些愕然,又點首道:“我有點明白了,為什麼東國人都有祖先崇拜。”
他明白啥了,或者自以為明白啥了?華真行也有些懵,悄聲問道:“風先生,那姓華有什麼講究?”
風先生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華胥乃風羲之祖,大家同根同源。”
這時候又有一個黑大個突然冒了出來,原來是夏爾恰好跑來找華真行,看見梅斯在清點櫃台上的酒,問清情況插了一句:“需要貼簽嗎?啪菟絲酒莊的瓶簽。可以告訴客人這是專供彆利國王室的版本,市場上根本買不到,彆處也見不到。”
難得他這幾句茵語講得還算標準,梅斯聽懂了,隻見夏爾真的掏出來一摞酒瓶簽共有二十來張。華真行不太清楚這是什麼東西,他知道夏爾經營酒鋪,隨身帶著這種東西也算正常,所以也沒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