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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燦生今年四十出頭,東國紅港人,認識的人都叫他一聲黃老板。這位黃老板很有生意眼光,十幾年前就跑到黑荒大陸最南端的曼得國,開了一家海產品工廠,專門加工高檔溏心乾鮑,起初是出口到紅港或島國桑本,後來便主要出口到東國內地了。
曼得國的海灘岩礁適合鮑魚生長,當地品種的鮑魚加工成溏心乾鮑後,平均都有五頭鮑大小。所謂五頭鮑是東國特有的說法,就是一斤能稱五個。
那麼七頭鮑就是一斤能稱七個,比五頭鮑小一號,這裡指的是去了殼之後加工好的乾鮑,最誇張的是超兩頭鮑,兩個就能超過一斤重……
溏心乾鮑須采取完整的活鮑加工,去掉多餘部分並刷洗掉表麵的保護色,然後風乾晾製。晾製方法根據濕度、氣溫、光照強度的不同還有所區彆,主要是讓其在風乾過程中自然發酵,並在其內部形成軟質溏心,顏色明黃微紅,表麵還有一層白霜。
個頭不夠大、品質不夠好的鮮鮑是無法加工成溏心鮑的。東國沿海一帶也出產品質很好的鮑魚,比如東北地區的港口濱海市,那裡的緯度偏高水溫偏低,鮑魚生長速度較慢,肉質更加緊膩、鮮味更足,隻是口感稍硬一些。
但東國人多啊,海邊的老碰子也多,遇到退大潮沒事就去趕海,這麼多年下來,近海礁岩上已經見不到稍大點的野生鮑魚了。如今已經開始人工養殖了,但養殖鮑的生長條件仍然比較苛刻,而且在海水中生長速度也比較慢,這和養雞、養豬還是兩回事。
而曼得國的情況就不一樣了,漫長的海岸線有很多礁岩灘,退大潮的時候機會遍地都是大鮑魚。黃老板當初就是在紅港看了一部關於曼得國的紀錄片,主要是講該國的改革史,其中有幾個鏡頭掃過了海灘,他當時眼睛就直了。
他帶著一筆錢跑到曼得國搞了一個加工廠,雇傭當地居民采摘、清洗、晾製鮑魚,自己這個老板還兼任技術人員,全程進行指導,好不容易培養出了一批熟練工,然後生意便步入了正軌,這些年也掙了不少錢。
曼得國的治安不太好,很多商店經常被打劫,但黃老板的加工廠受到的衝擊並不大。因為這裡沒什麼東西好搶,都是正在加工或者等待加工的鮑魚。至於錢,誰會把現金放在工廠裡,加工好的產品都直接出口,貨款打入銀行賬戶。
當地人不吃鮑魚,他們甚至不知道這東西能吃,更不知道該怎麼吃。鮮鮑尚且如此,溏心乾鮑就更不會吃了,這玩意看上去就像一塊乾了的硬膠,咬都咬不動、煮也煮不爛。
溏心乾鮑的烹製方法很費時費工,首先備料泡發都得好幾天,哪怕是用簡易的做法,烹飪過程至少也得一整天,還得配上火腿、高湯、耗汁等各種輔料。
這些就算告訴了當地人,他們也做不出來,誰能為了吃一道菜花那麼多額外的功夫呢?假如出口到東國,通常高檔餐館才有售,一道五頭鮑能賣到上千東國幣,想點還得提前預約。
這也得益於東國這些年經濟的高速發展,不少人都有錢了,也開始追求“食不厭精”的生活享受。
黃老板在曼得國開了十幾年的加工廠,也經曆過很多驚魂時刻,但好歹都平安度過,可是最近生意卻毀了。
首先是他雇傭的當地保鏢反水,也不知勾結了哪一股勢力,搶劫了剛從銀行取出的、準備用於發工資的現金。
然後不知是從哪裡傳出的謠言,說他的工廠破壞了當地的環境,更誇張的傳言甚至說它驚擾了神靈。工廠遭到了打砸,很多正在加工和加工好還沒來得及運走的溏心乾鮑,被暴徒們付之一炬。
小事件也有大背景。曼得國最近由於種種原因經濟低迷,加工廠所在的街區治安急劇惡化。在海外社交軟件等網絡媒體上,也不知是誰製造的謠言,就說是他們這一批東國生意人搶奪了當地的資源、製造了這場危機。
緊接著有一位老工人偷偷告訴黃燦生,有人想綁架他。這位老工人是當地土著,也是最早跟著黃老板乾活的工廠骨乾,對黃老板還是很有感情的。
令黃老板感到意外的是,綁架他的幕後策劃者竟是一位當地的“同胞”,也是他來到曼得國後結識的朋友。該人名叫陳範安,茵國與曼得國雙重國籍,父輩從紅港來到曼得國,祖上也是東國裔華族人。
黃老板不禁在心中大罵,比洋鬼子更可恨的就是這種二鬼子,有好處拿的時候就自稱同胞,但轉身就能把你賣了還在背後捅一刀。
黃老板很有錢,在當地能用母語順利交流的朋友不多,這些年其實也給了陳範安不少好處,借了很多錢幫他做生意。
罵歸罵,但黃燦生也沒辦法,聽說對方當晚就要行動,他也來不及逃往彆處了,在那位老工人的幫助下緊急上了一艘船,來到了非索港。
這是一條隸屬於非索港港務公司的客輪,沿著海岸線在近海區域航行,裝載了兩百來名乘客,幾乎都是東國裔華族人,因為種種原因離開了曼得國的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