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娜看了看手表,已經到了約定的零點,依然沒有發現洛克的蹤影,難道他今天察覺到危險所以放棄交易了?
恰在這時,她突然聽見了很奇怪的聲音,居然是從頭頂正上方傳來的。一架大型六軸旋翼無人機緩緩從天而降,懸停在她伸手就能夠到的位置,下方掛著一個兜子。
洛克本人當然沒有來,明知道福根基金會必定會設埋伏,傻子才往口袋裡鑽呢。
連娜的神情說不清是失望還是釋然,她走過去摘下無人機上掛的兜子,打開看了一眼,臉色又突然變得煞白。
兜子看似是尼龍的,毫不透光不知是什麼材質,竟能隔絕神識查探。
打開口子可以看見裡裝著五樣東西:發光的微型燈、一本黑色封麵帶金色條紋的書、一枚銀色的戒指、一支香煙過濾嘴大小的卷軸、一張字條。
她感覺在原地僵立了很久,其實也隻有幾秒鐘,美麗優雅的身形仿佛已化成了雕塑,隻有夜風還在輕輕吹動發絲,遠遠看過去,莫名竟有種心碎的感覺。
然後她突然有了動作,將紙條攥在手中用力一撚,隨即化為了碎末。她拿出那本書,將戒指和卷軸都悄悄收了起來,又將帶來的兩捆國債放進兜子裡掛回無人機上。
周圍埋伏的高手當然也發現了無人機,萬沒想到洛克居然這麼狡猾。他們都配了無線對講耳麥,就像電影裡那些出外勤的特工一樣,薄恩喊道:“連娜,不要交易,不要把錢放進去!”
連娜卻仿佛沒聽見,在耳麥中說道:“都聽我的,不要阻擋,放無人機飛走!”然後拿著那本書轉身原路返回,步履顯得有些倉促淩亂,不複來時刻意保持的優雅姿態。
在五、六百米距離內,周圍有好幾個人能阻止這架無人機在懸停狀態下重新起飛,隻要施加外力使它的旋翼失去平衡即可,但這幾個人不包括四級神術師薄恩。
華真行神識展開神識能查探到的距離有多遠?這要分情況,假如全方位展開其實不足百米;若是神識凝成一線,在無遮擋時最遠可以達到一公裡,這也是他操控紙飛機或木鵲的極限距離。
但將神識凝成一線,能查探的範圍就隻有這麼一條線,所以才需要借助紙飛機、木鵲之類的“傀物”依附神識。
華真行總以為自己的修為境界尚不足、功力還不夠深厚,卻不知僅就運用神識的強度、能長時間保持極限延伸的距離,他已經超過了很多正式的神術師。
畢竟不是誰都能每天提煉出兩斤純金,還活蹦亂跳絲毫不耽誤乾彆的事。
“係統”當初給他布置煉金任務時,並沒有說清楚這些。而他遇到的“修士”洛克和曼曼也是兩位奇葩,曾在神識運用上皆固執、偏執且心無旁騖。
像這樣一架大型的民用六軸無人機能飛多高?通常飛控軟件的限高是五百米,因為再往上就會影響道民航空域的安全了。
但如果破解了軟件限製,隻要電池容量和動力係統沒問題,飛六、七千米高度都行,隻是載重量會隨著空氣的稀薄程度而下降。
這架無人機的額定載重量是十五公斤,而且經過了破解改裝,那個兜子加上東西不超過五公斤,隻要氣象條件合適,飛到五千米以上的高度並無壓力。
到了這個高度,彆說神識無法觸及,就算神識凝成一線能夠到達這個距離,也很難捕捉快速移動的東西,那畢竟不是自己祭煉的木鵲或傀物。
沒有在第一時間將無人機攔下,等它飛到高空後再想阻擋或追蹤就難了。隻見這架無人機帶著兜子筆直地向上空飛去,也沒有亮起指示夜燈,迅速消失在視野中。
周圍的神術師也不會飛,他們追蹤不了無人機,也沒有發現操控者的形跡。
夜色對所有人來說都是最好的掩護,這片地方是旱季裡乾涸的河灘,周圍的地勢都很高,有很多地方都可以無遮擋地看見交易地點。
操控無人機的是範達克,他遠在五公裡之外,這架無人機也是他親手改裝的。
他先將其放飛到高空,再借助高倍望遠鏡觀察以及無人機上的攝像頭反饋,在夜間目測控製其緩緩降落懸停,確實很不容易。
華真行布置給他的任務,能夠完成交易帶回那批國債最好,哪怕無人機收不回來或者對方反悔都無所謂。按照洛克的計劃,隻要把東西送到連娜手上就行了。
範達克艱難地完成了任務,隻是最後出了一點小瑕疵。
他沒有讓無人機降落在自己附近,也怕對方萬一有高手能追蹤過來,升空到五千米高度之後換了方向,在十公裡外迅速下降,進入有丘陵遮擋的穀地裡,就算高人的神識也鎖定不了。
神識的確鎖定不了,但他自己也不好控製,結果無人機撞樹墜毀。雖然損失了一架無人機,但收獲是巨大的,還能撿回來一億米金國債。
大殼子怎麼玩無人機且不提。薄恩等人已然明白今天是被洛克擺了一道,對方根本沒打算現身。他們隻得在夜色中交替撤離,又重新回到了暫時的落腳點。
十三人重新聚齊,有人在驗看連娜拿回來的那本傳承之書,與福根基金會中的相關記載完全吻合,但是他們誰都打不開,神識也無法透入其中查探。
薄恩氣急敗壞道:“連娜,你是怎麼回事?誰叫你自作主張,既沒有抓住阿瓦吉,我們還損失了一億米金!以後你再也不能這樣……”
旁邊有人喝止道:“薄恩,注意你的態度!我們今天就是來做交易的,按照和阿瓦吉談好的條件,已經拿到了傳承之書。連娜沒有做錯什麼,你也沒有資格發號施令。”
說話者叫華瑟-路森,在場的兩位五級神術師之一,是連娜的堂叔,與連娜、薄恩一樣都是福根基金會的理事。
這段時間他早看不慣薄恩的做派了,上躥下跳發號施令,仿佛已經當家作主。更可笑的是他說了也不算啊,就算弗裡克暫時聯係不上,福根基金會的事務也應該由幾位理事共同商議。
另一邊的山禮-陌森也開口勸道:“連娜完成了約定的交易,沒有找到阿瓦吉隻是個意外。但我們也不是沒有收獲,至少拿回了傳承之書,也確認了阿瓦吉還在這裡。
既然他在這裡就能找到,至少今天還是露了線索。而且我們也不必著急,等到聯係上弗裡克,便什麼事情都好解決了。”
山禮-陌森是在場的另一名五級神術師,他也是福根基金會的理事,薄恩的長輩。
他能看出薄恩的心思,其實是支持薄恩掌管福根基金會的,但他也認為薄恩的態度太明顯也太著急了,現在還不是表露的時候。
弗裡克聯係不上,但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那樣一位大神術師應有足夠的能力自保,可能就是暫時遇到了什麼變故。
話又說回來,就算弗裡克遭遇了意外,目前也不能和連娜鬨僵,基金會裡有很多弗裡克的鐵杆支持者,想掌權還需要借助連娜的影響,像剛才那樣說話並不合適。
薄恩也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態,連忙換了語氣道:“連娜,你不要生氣,我隻是比較擔心……你要去哪裡?”
連娜剛才的神情有些茫然,眼光仿佛失去了焦距不知在看什麼地方,此刻低頭看了一眼手表,一言不發便向外走去,聽見問話才答道:“我想去下洗手間。”
這裡哪有洗手間,這話隻是一種委婉的說法,想方便隻能找個沒人的地方,彆人倒不好跟過去了,甚至都不好以神識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