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修士,很多事心照不宣,來吃飯就做出吃飯的樣子,而不能公然圍觀、坐在那裡盯著華真行看,那樣是非常失禮的。
華真行又不是來耍猴賣藝的!在公眾場合,圍觀與被圍觀都很有講究。
所以往常大家儘管都是衝著華真行來的,但場麵上還是很自然,就連餐廳服務員都看不出太多破綻。
可今天是個例外,也是個意外,因為大家都在談論昨夜於霧靈山中發生的事情,並在等著華真行出現。
有一個人止住談話,看向門口頷首致意,在這麼多人中其實也不顯眼。結果大家都是這種心態,場麵就變成了這樣。
華真行的反應也很快,趕緊以神念暗中道:“我隻是來吃頓晚飯,希望沒有打擾到大家。諸位道友不必拘束,還是隨意些吧。”
接連有好幾道神念傳來——
“哪裡哪裡,華總導太客氣了!”、“是我等舉止有些失措,希望沒有打擾到華總導用餐。”、“我們也是恰好路過進來吃飯的,華總導您吃您的”……
華真行又是一怔,隻有大成修士才能掌握神念手段,今晚的春光宴大堂中少說也來了七位大成修士啊!
華真地落座之後,有一位中年人走過來坐下道:“千流宗,刀南涯。”
來者語帶神念也做了自我介紹,他居然就是千流宗的現任宗主。
華真行有些詫異,但還是照常答道:“養元穀,華真行。”
按照牛以平排的“就餐日程表”,今天來的應該是千流宗大弟子木英聲,剛才在車上牛以平特意又提了一句,還介紹了千流宗的情況。
千流宗位於雲滇省和山黔省的交界處,其道場周圍是崇山峻嶺,降雨量非常充沛、地形地勢異常複雜,山勢陡峭落差非常大。
那一帶不僅交通不便,而且幾乎無地可種,自古杳無人煙。千岩萬壑間形成多條澗流,走幾步就能遇到瀑布河流,因此得名千流宗,其道場所在地也叫千流山。
華真行已經在春光宴連續“接客”近兩個月了,菜也吃了快七十道,大派宗門的“代表”幾乎都見過了,差不多還有一周就該把春光宴的菜吃完了。
除了第一天來的於蒼梧是海天穀掌門,迄今為止,刀南涯是飯局上出現的第二位宗主。
假如把“江湖風門散修領袖”遊方這種另類修士也算成一派宗主,刀南涯也隻是第三位。
因為這畢竟隻是非正式會麵,也說不清是誰主誰客,反正就在吃飯時趕上了,至於誰哪天趕上,則看牛以平的安排。
所以各派宗主是不太好出麵的,否則搞得就像兩派正式會商,然而就在這種地方合吃一道菜、還被一堆不相乾的人圍觀?
這與重視不重視無關,未免太不正經也太不正式了。
時間到了2024年,華真行還將在這裡吃九頓飯,牛以平安排的都是一些小宗門的客人,千流宗修士木英聲是第一位。
木英聲是千流宗當代大弟子,與牛以平在房隆關的地位差不多。千流宗雖說是一派小宗門,但那要看跟誰比,其實無論是規模還是實力,都要超出房隆關一大截。
可是華真行掐點趕到春光宴的時候,麵前坐下的人卻換成了千流宗宗主刀南涯。這應該是個臨時的決定,因為就連牛以平在來的路上都不知情。
但華真行很知趣的並沒有追問千流宗怎麼換人了,甚至連提都沒提。
春光宴的飯局,遵循一條心照不宣的規矩,是於滄梧做的示範,各派修士不可能一哄而上都來打擾華真行。
明麵上華真行沒有邀請任何人,因為他確實跟大家都不熟、誰都不認識。所以牛以平才會主動幫忙,給來見華真行的人排了個時間表。
所以華真行實際上並不是和木英聲約好了今天一起吃飯,道理上千流宗來誰都行。
大弟子換成了宗主,就相當於牛以平換成了房傳蟬,這應該說明千流宗對今天這個飯局的重視程度陡然增加。
這簡直就是一種對待前輩高人的態度啊,也不在乎場麵正不正式、正不正經了,仿佛隻要能和華總導吃頓飯,哪怕隻有一道菜,也得宗主親自來。
華真行本人可從未擺什麼架子,但他的地位一夜之間就上去了。
看來消息傳得很快啊,昨天夜裡的事情,今天整個昆侖修行界幾乎都知道了,這位刀宗主想必就是今天趕過來的。
還得感謝如今的交通發達,早上在東國西南邊陲的偏遠山區聽說消息,晚飯時就坐到了平京市春光宴的大堂中。高鐵應該是來不及的,隻能趕離道場最近機場的飛機。
華真行笑著問道:“我聽房隆關的牛師兄介紹過貴宗,據說道場在東國邊陲的險峻群山之中。刀宗主是從宗門道場來的嗎,不知路上是否方便?”
刀南涯笑著答道:“其實莪也是下午剛到的平京。千流宗道場確實人跡罕至,但自古都有一條秘徑,離最近的高速公路入口也隻有三十裡。
這條路普通人難以穿行,但對於修士來說卻是捷徑。市井紅塵與修行道場之間,沒有他人想象的那樣遠,若算距離,千流山其實離黔陽市也在百裡之內。
前三十裡走山中秘徑,後麵六十裡就上公路了。我們在秘徑出口的千流鎮上也有一處道場,常年備車待用,古時是騾馬車,現在換成汽車了。
在黔陽城中也有我千流宗的營生,原先是經營山貨藥材一類,最近幾年也搞了點房地產。您知道的,清修可在宗門道場,但傳承不可離市井紅塵。”
刀南涯坦然說了自已是今天臨時趕過來的,但又迅速轉移了話題,介紹起千流宗道場以及宗門各“據點”的布置。
華真行:“那是當然!傳人弟子還需在紅塵市井中培養,修為不到地步,恐怕也無從出入宗門道場,您說的那三十多裡秘徑對常人來說就是天塹。
我養元穀的情況也差不多,想從最近的鎮子步行到洞天道場,對一般人來說幾乎辦不到,但隻要修行有成,腳程快的其實可以當天往返。”
刀南涯謙虛道:“我千流宗哪能跟養元穀相比,如今已出山與未出山的弟子傳人都加起來,也不過百餘號而已。”
聽見這話,華真行又不禁想到了房隆關。位於邊陲之地偏遠山區的千流宗,規模差不多是坐落平京的房隆關兩倍還多啊。
兩位大成宗主就著兩盤一模一樣的菜,在滿大廳的修士圍觀下寒暄起來。
沒說幾句話,刀南涯便忍不住開口道:“我聽說昨日京郊霧靈山中高人雲集,連梅盟主都被驚動了,遺憾未能在場親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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