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索港大學今年九月便開始正式招生,雖不知入學水平要求有多高,但在五心穀中組織考試就是了。假如考試合格者超過一千人,那就選拔前一千名。
假如考試合格者不到一千人,那就有多少算多少吧。每年送這一千名來曆不明者去讀大學,恐怕也隻有華真行辦的非索港大學能接收,這已經是五心穀的能力極限。
所謂能力的極限就是客觀條件。就算這些人能順利讀完大學,找到合適的工作後能自食其力,但求學期間總得有學費和生活費吧?這需要整個五心穀來供養。
五心穀曆代傳承不絕,都有一批相當數量的掌花使可出入秘境行走世間,在外麵也置辦了不少產業,否則也不可能總是往方外世界裡運送各種物資。
但每年都要送一大批人去大學讀書,這也是不小的壓力。儘管如此,假如沒有華真行,五心穀花再大的代價也難做到這一切。
因為這些人彆說學籍,連戶籍、國籍都沒有,世上有哪個大學能收、又有哪個單位能聘用呢?但華真行一開口,卻將五心穀的難題都解決了。
華真行能提供的,不僅是非索港大學的入學資格,還有歡想特邦的公民身份,甚至包括將來的工作和就業機會,並且不需要五心穀支付任何報酬。
他隻有一個小小的條件,簽訂定向就業委托合同,如果這些人能順利完成學業並通過考核,畢業後都要為歡想實業工作。
這隻是一個原則,假如葉宗清同意,其他具體的細節都好談。
丁奇在一旁笑道:“隻要他們離開方外世界,度過了四年大學時光,若修為不能突破三境,其實也就不可能再回去了。”
方外世界有一個常人難以理解的特點,普通人進去之後再出來,通常不會保留記憶,根本記不得自已曾去過怎樣的地方。這也是那麼多方外世界始終不為人知的原因。
可是對於在五心穀中出生、一直就在那裡生活的族人而言,外麵的世界才是他們真正的“方外”,離開之後再回來,同樣不會記得發生了什麼。
假如時間較短還好,就似睡了一覺醒來或者喝酒斷片了,但若時間太長的話,可能會引發心理以及精神方麵各種的問題。
最重要的,假如根本不記得自己讀過大學,那還讀什麼大學?
隻有突破三境修為、元神清明無礙,才能自如出入方外世界不受影響。想成為三境修士當然不容易,但彆忘了三級養元師也算三境白板修士。
儘管按照最理想的條件,將一批普通人培養為三級養元師的概率也不會超過百分之一,但在基數比較大的情況下,也肯定會有一批。
這批人理論上是可以回去的,但其他絕大部分人豆不太可能再回五心穀了。
華真行則笑道:“丁老師,非索港大學的學製不是四年,而是五年。
歡想特邦包括整個幾裡國的學製,跟東國這邊的情況不太一樣,小學、中學、大學,都是五年,而且中學並不分初中和高中。
其實哪怕有人成了三境修士,大概率也不可能再回到五心穀生活了,否則何必到歡想特邦來讀大學?
但這這種事情必須要走正規的流程,否則非索港大學方麵,按什麼程序來減免這些學生的費用呢?所以協議還是要簽的。”
葉宗清在乾嘛呢?她剛才愣住了,似是根本沒想到華真行能答應得這麼痛快,而且還這麼大方!每年一千人啊,到了第五年的時候,其實就是每年五千人的費用全免。
此刻她終於開口道:“華總導,我簡直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您的要求是應當的,這份協議當然要簽,誰不簽就彆去便是。
我隻想問一件事,這批孩子去了歡想特邦後,假如有所成就,還能回鄉探親嗎?比如有人突破了三境修為,想回五心穀看看親友,順便捎點東西……”
華真行笑出了聲:“他們是為歡想實業工作,又不是坐牢!無論誰都可以回鄉探親啊,我們的員工也有探親假、年假和各種假期,這是他們的自由。
但是葉穀主,你有一件事可能考慮得欠妥,我不得不多說幾句。你每年送來上大學的大多都是少年人,他們在這麼年輕的時候就離開了家鄉,離開了父母親人。
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可能一輩子都回不去了,從離開的那一刻起,便注定永遠都無法再見到父母親人,畢竟成為三級養元師也很難。
這麼做是不人道的,也不利於他們的健康成長,迎接的更不是一段美好人生……您先彆皺眉,聽我把話說完,我還有另一個建議。
隻要他們順利完成了學業,留在了歡想特邦,就可以將父母家人接過來,隻要其家人願意。歡想特邦這邊可以根據情況進行安置,有工作能力的可以安排工作,住房也是免費的。
您不必用這麼驚訝的眼神看我,葉穀主可以問一問丁老師,這並不是我特意給五心穀的優惠待遇。這些年來,對待那些東國援建工人,我們一直就是這個政策。”
丁奇眼神一亮道:“那不妨專門打造一個社區,五心穀族人聚居的社區,大家都是鄰裡鄰居的什麼事都方便,也更容易適應遷居後的生活。”
華真行挑大拇指道:“丁老師真是太懂我了,我剛剛突然有了一個想法,又在元神中推演了一番,可以不是一個社區,而是一個單獨的城鎮,以五心穀移民為主體建設。
這個鎮子的選擇和規劃方案都做好了,還得到了今年歡想人居獎的創意獎,就是掩月鎮在,新非索港市北偏西方向,位於掩月湖的月牙尖上。”
說著話華真行發送了一道神念。都是大成修士,在一起交流就是方便,用不著動用什麼高科技激光沙盤,神念中展示了掩月鎮的位置、地理狀況,規劃草桉。
配合神念他接著介紹道:“掩月鎮周邊,以生態種植業為主,將來也是春容丹原材料的重要產地之一。我還計劃,將專供修士交易特殊物品的集散市場也設在那裡。
但是規劃得再好也沒用,我不可能建一座空城,人才是最寶貴的資源。所有五心穀的移民,首先都儘量安置在掩月鎮,我們可以邊建設邊安置。
所有五心穀來的大學生,從讀書時期開始,就要用各種形式參與到掩月鎮的建設中,畢業後的主要就業方向,更是掩月鎮的建設。”
葉宗清目瞪口呆,聽著華真行和丁奇描述了一種未來,將在遙遠的歡想特邦,相當於打造一個全新的五心穀。
華真行方才說她有一件事考慮得欠妥,就是每年送一批少年出來讀大學,那樣可能不太人道,本有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意思。
可葉宗清也不得不承認,華真行是對的,她本想解釋幾句,可華真行接下來的話,卻令她感慨萬千!
華真行幾乎把什麼事都考慮到了,給了她一個最佳的解決方案。倒不是說葉宗清身為大成修士,這種事情還能考慮不周,而是有些過份的要求,她不可能對華真行提出來。
但是華真行和丁奇兩人一唱一和,把她不可能說的話全說了出來,並且連地圖和規劃方案都擺出來了……
葉宗清還能說什麼呢,甚至什麼都來不及說,就已經被掩月鎮建設計劃吸引進去了。三言兩語之後,待她回過神來,居然已經擔任了掩月鎮建設開發總指揮的職務。
族人們還沒送出去呢,她自已就先在歡想實業就職了,這位七境修士,如此究竟算不算也加入了養元穀呢?
腦袋已進入一根筋狀態的葉宗清,暫時還沒有想這個問題,因為接下來商量的事情更重要,就是怎麼把這些族人遷移過去?
丁奇來找華真行之前,就已經分彆聯係了成天樂和遊方,同時拿出了三套方案。
第一套方案,還是再找萬變宗幫忙,成天樂和聞蕭韶合力用驚門畫卷把人給送過去。那兩口子已經答應可以儘力相助,這對他們而言不僅是功德之舉,也是一種修行。
但是總是這樣麻煩人家,丁奇和華真行都感到過意不去。他們也都有預感,這樣的事情以後還多著呢!除了五心穀和風津村,難道就沒有彆的方外世界有這種需求了?
況且動用驚門畫卷,往往隻適用於一次性大規模遷徙的場合。若是按華真行給五心穀的計劃,族人大學生畢業後還可以把父母家人都接過來,這肯定是小規模零星的遷居。
所以丁老師又給了第二套方案,這其實是遊方提供的。遊方這兩年拿到了除東國外東洲其餘國家的春容丹代理資格,也建立了不少關係渠道,可以做成很多事情。
遊方建議,既然養元穀距東國和安南國的邊境很近,那麼不妨就從這裡悄然出境,然後沿一條穿過安南國的路線到達最近的港口,乘坐客輪前往幾裡國。
至於如何入境安南國,遊方那邊可以安排,保證這批人可以安全上船出海。至於客輪嘛,歡想實業應該有辦法提供。
假如嫌客輪太慢,遊方還可以聯係安南國境內最近的機場安排包機起降。至於包機,可由歡想實業提供,乘坐大型客機的話,一千人,兩架包機也就全運走了。
但這個方案有一定風險性,周期長、成本也高,倒不是不相信遊方的能力,隻是客觀上出現意外狀況的可能性較大。
第三個方案則是動用煉妖葫,不必麻煩華真行,丁奇自告奮勇以煉妖葫送人,每次一千人。
華真行早就用羊試驗過,雖然能將幾百頭羊都安全送到,但多少於生機有損。送羊倒是沒太大問題,反正最終都是送到了食堂裡,但送人卻不能這樣。
但彆忘了華真行也是一位外丹宗師,既然煉妖葫在短期內無法徹底祭煉達到要求,還可以想彆的辦法。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配一批數量足夠的養元術導師,最好是高級養元術大師,待在煉妖葫裡隨時給被運送人員補益生機。
但是這個辦法有點太費人工,效率也是太低了,還不如想彆的招呢。
其實華真行後來又做過不少次試驗,還是用羊,倒不一定是把羊從養元聯合農場送到幾裡國,而是抽空就弄一頭羊進煉妖葫,過及幾再放出來,基本都送到了歡想園的食堂裡。
華真行會煉製的可不僅僅是春容丹,而且他有昆侖各派的靈丹妙藥,大部分都是上次遭遇林太為受傷後,各派修士上門慰問時送的。
比如有一味生元丹,靈效溫和,哪怕讓不懂得運化的羊服用之後,雖浪費了助益修行的效果,但也能夠保護這頭羊在煉妖葫中生機不損。
但是生元丹的材料是生元杏,這是一種在仙家福地中才能生長的靈植,培育的條件很苛刻,煉製難度也很大,所以大規模使用並不可行。
順便說一句,生元丹也可輔助養元術的修煉,這是華真行在試驗過程中發現的。它甚至能幫助普通人更好地修煉養元術入門,尤其對初級養元師們的助益效果最佳。
這麼好的修行靈丹,珍稀難得,假如能弄到的話,養元穀弟子們都不夠用呢。
與之同理的還有黃芽丹,不是華真行自已煉製的,也是彆人送的,華真行也用一頭羊做了實驗,結果也非常成功。
可是使用黃芽丹的方案更不可行,它比生元丹還要珍貴得多。恐怕沒有人會想到,華真行居然會拿生元丹、黃芽丹這種東西去喂羊,而且就是最普通的肉羊。
但華真行也受到了啟發,這種思路還是可以借鑒的。他也曾經煉製過一種丹藥,名叫生機丹,所用靈材是不死芯。
不死芯是以生長千年以上的不死玫瑰的根芯製成,也是煉製春容丹最早版本的重要原料。但不死芯同樣珍稀難得,生機丹方案當然也不可行。
後來華真行以虎節杖煉製的虎節精,取代了大部分不死芯的用量,改良了春容丹的丹方。於是他又以虎節精煉製了一種類似的丹藥,先試著去喂羊。
母羊吃了情緒還算穩定,但公羊吃了之後明顯躁動不安,放到煉妖葫中待幾天,生機方麵的影響雖然不是很大,但明顯出了其他異常症狀,顯然也不是正確的解決方案。
搞科研的投入就是大!後來華真行還找到了一種靈藥,拿去喂羊也成功了,就是同樣可煉製春容丹的原料青耳散。
青耳散就是丁老師的方外門提供的,以百年青檀木樹樁上生長的一種特殊木耳煉製,產量非常有限。
以上“科研過程”,華真行和丁奇都是清楚的。此刻聽到丁老師提出了第三套方案,華真行便問道:“丁老師,您這是願意又能夠提供足夠的青耳散嗎?”
其實就算用青耳散來解決問題,假如換算成同樣用來煉製春容丹的機會成本,代價仍然是太高了,還不如安排包機呢!
丁奇笑道:“其實有另一種好東西,就是五心穀的特產,名叫純圓豆。可以組織人手就在五心穀中煉製靈藥,這種靈藥葉穀主已經試製成功了,命名為純圓丹。
我已研究其靈效,雖與青耳散有微妙區彆,但同樣可護佑生機。接下來隻要再抓兩頭羊做個試驗,我認為還是很有把握成功的。
若能試驗成功,可以派人就在五心穀中煉製純圓丹,指導所有遷移人員現場服用,然後再走出五心穀進入煉妖葫,儘快送達歡想特邦。”
葉宗清適時取出兩個小玉瓶道:“這一瓶是純圓丹,是我親手煉製的。這一瓶則是純圓豆,是煉製純圓丹的主材,也是五心穀中的特產,華總導可以拿去研究一番。”
見過直徑一公分大小的黃豆嗎?長得還特彆圓,成熟後就跟一粒粒金珠似的,此物就是純圓豆,是五心穀中的特產靈藥。
它不適在耕地中大規模人工種植,五心穀中有大片野地,純圓豆就生長其中,基本是野種天收的模式。
每年到了盛夏季節,五心穀就組織勞力去荒野中尋找並收集純圓豆,摘取已成熟的豆莢。每個靈效正常的豆莢不多不少是五粒果實,而且都是渾圓飽滿。
這種采收方法肯定有很多遺落,那麼遺落的果實就是種子,來年落地發芽又會生長。它並非一年生植物,基本上要到十年之後才能結出具備靈效的豆莢,然後枯死。
五心穀的野地很多、麵積很大,每年都能采到幾萬斤純圓豆,人均年產量一斤左右。純圓豆在五心穀中被視為一種保健補品,主要隻給幼兒、哺乳期婦女以及病弱者食用。
五心穀族人的祖先不是沒有想過人工種植,但是在耕地裡種這種東西不僅效率太低,至少要等十年才能收獲,而且大麵積人工集中種植的話,往往就失去了靈效。
純圓豆在五心穀當然也算好東西,但其珍貴程度大致也就相當於過年吃頓好的,拿來煉製純圓丹,供應量還是有保障的。
煉製一枚純圓丹,假如是沒有絲毫損耗的完美狀態,大致須用一斤純圓豆,再加五根秘境中特產的五花穀穀穗為輔材。
以純圓豆每年的產量,穀中全體居民,甚至可以達到年均每人一枚純圓丹的水平。實際上這卻不可能,因為沒有那麼多修士將其都煉製成純圓丹。
豆子足夠,可是丹師不夠,彆說煉製幾萬枚,一千枚都夠嗆啊!
純圓豆確實是好東西,但更珍貴的,是煉製靈藥的丹法神通。假如真要每年送一千人遷移,而且以煉妖葫為轉運工具,眾位掌花使就都得加班加點煉製靈丹了。
以華真行的丹法造詣,拿到這兩樣東西,就感覺應該可以滿足要求。
他立刻就打了個電話:“我是華真行,馬上幫我抓一公一母兩頭羊來……對,要求還是盒上次一樣,要活的、健康的,檢查一下,要生機完足,送到眾甫閣。”
接電話的工作人員在那邊也笑了,每次華真行要抓羊,幾天後眾甫閣裡都會做一頓全羊大宴,那可是華總導親手烹製的美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