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姊衣搖搖頭,道:“阿爹阿娘快將身上的濕衣服換下來罷,我不餓,你們歇歇,我先去廚房生火。”
楊氏溫柔道:“不用,阿娘去吧,你看好弟弟。”
謝老四擦乾身上的雨水。
他說話半打趣,半意有所指。
“咱們家衣衣打小就孝順,倒是跟彆的孩子一點兒都不一樣,俗話說相由心生,衣衣長得好,粉雕玉琢的,這心地也好,瞧瞧薑家的那個女娃,也不知隨了誰的刻薄,那般無法無天下去,長大了看誰敢要她。”
謝老四說得是村裡最有錢的一戶人家薑家,因傍著個做大官的親戚,恨不得在村裡橫著走。
也難怪,做官的人家隨意的一點子恩惠,也夠他們這種小戶人家吃一年了。
楊氏白了一眼謝老四,“孩子在呢,彆有的沒的混說。”
薑家的一兒一女,都是不成器的,整日無所事事,不服管教。
尤其是他家的兒子薑淵,小時便被寵得一身逆鱗,長大了又有官戚撐腰,無法無天。
前年獨身一人去嘉儀郡,與郡守之子整日廝混,紈絝之名日漸響亮。
每逢回來,便到處欺人生事,惹得人嫌狗憎。
所以不怪阿爹對這薑家有怨言。
春鳶村裡皆是務農人家,唯有謝老四一家經營著釀酒作坊,時不時便去鎮上的集市賣酒,收益勉強夠一家人的溫飽開支,隻是想多些富餘確是不能。
今日板車上的酒壇子都空了,看來生意還不錯,果然阿娘將飯食做好後,不僅有一整隻叫花雞,還有一樣精致的小點心。
泥土被敲開,散出荷葉清香。
烤熟的雞肉油潤光亮,鮮香撲鼻,謝蘭被饞得哇哇叫。
謝老四家吃一回肉得有個兩三個月的間隔,平日都是吃粗糧為多,細米白粥也不是每日能吃上的。
偏生謝蘭身子不好,又不能吃得太差。
楊氏將兩隻雞腿平分給姐弟倆,謝蘭吃著碗裡的看著盤裡的,伸爪去拿點心,被楊氏拍開。
楊氏笑嗬嗬道:“瞧把這孩子急得,吃完了飯再吃點心,當心又吃膩住了咳嗽,衣衣也快吃。”
謝姊衣沒動筷,突然開口商量道:“啊娘,下次你和阿爹去鎮上賣酒,也帶著我罷?”
楊氏沒來得及答,倒是謝老四先接著她的話笑道:“衣衣想去鎮上玩麼?可是你弟弟沒個人看顧,不好把他自己留在家裡。”
一家人的視線順著謝老四的話都朝謝蘭看去。
謝蘭扒了一口玉米粥,抬頭見姐姐正輕飄飄地看著他。
他忙咕嚕咽下嘴裡的粥水,說著謝姊衣提前教給他的話。
“阿爹阿娘,你們帶著姐姐去罷,姐姐多少也能幫阿爹阿娘分擔一些。蘭兒現下年紀小,幫不上忙,但是也不想拖累爹娘,你們明日放心去,蘭兒乖乖待在家裡,不會有事。”
謝老四和楊氏聞言臉上不僅有所動容,還詫異自家五歲的孩子能說出這樣一番體貼話來,一時欣慰不已。
謝蘭暗暗看向姐姐,謝姊衣滿意地拍拍他的小腦袋,把自己碗裡的肉夾給了他。
詞兒背的不錯,加雞腿!
平日去鎮上賣酒,謝老四負責送酒,楊氏負責看攤子記賬,生意不好時,謝老四一個人送倒也忙得過來。
但要送的酒多時,卻總是要被買家抱怨幾句送得慢,若多一個人幫忙,倒是正正好。
謝老四還有些猶豫,畢竟女兒才八歲,還是個姑娘家,總是有些顧慮。
楊氏笑嗬嗬道:“臨近中秋佳節,鎮上許多戶人家都有意訂咱們家的酒,就咱們倆,著實有些忙不過來,不如就帶著衣衣,我給她做個兜帽,不過是小孩子,以後長開了,旁的人也認不出她來。”
春鳶村裡民風淳樸,沒有拋頭露麵那一說,隻是鎮上卻是不一樣的,規矩繁多,未出閣的姑娘少有出門的,更彆說出去做生意一說。
謝老四吹了吹碗上的熱氣,說不不出話來,心裡一時很不是滋味,是他沒本事,生得兩個這樣懂事的好孩子,卻給不了他們什麼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