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棠不用看,便知曉匣子的分量。
賀許兩家親事定於次月初八,距離良辰吉日不剩多少日子,兩家均熱火朝天地投入到婚事籌備中去。
定遠侯府裡裡外外張燈結彩,家丁奴仆進進出出,個個洋溢著喜氣。
賀啟焱臉上無半分笑容,坐在書房裡手拿一卷書,半天不見翻動。門房小廝來稟,說蕭家二爺在東來順酒樓設宴,請六爺過去。賀啟焱沒推拒,命人備了馬,隻帶著貼身侍從兆平往禦街去了。
大內正南的宣德門前有條街,筆直地向南,過了天漢橋,又穿裡城朱雀門,一直延伸至外城正南的南薰門。這條長度七八裡闊約百步的街道便是赫赫有名的禦街。
因是皇帝專道,修建得極其宏偉。街道兩側設有走廊供行人步行也開滿了各色貨攤商鋪,集中了酒樓、茶肆、遊藝等娛樂場所,可以說縱橫通衢暢八方,是汴京城規模最大經濟最繁榮的商業區。
廊下用磚石砌出東西兩道溝,溝上過去種植的禦柳而今改種為桃李杏梨,溝內遍植了荷花,到了春夏之際,雜花交錯,遠遠望去,禦街就如錦繡長龍一般好看。
東來順位於禦街中道,過了天漢橋南側以西,是達官顯貴們宴請賓客最好的去處。南來北往的珍饈佳肴隻肖說得出名字,必能叫人吃到最正宗。
亭午時分酒樓裡人聲鼎沸,夥計們迎來送往每一位貴客。酒樓得了蕭元忠的吩咐,令一名小二在樓外候著。
賀啟焱下了馬,自有後生緊著過來替他趕馬歸槽。早就候著的小二引著他登上酒樓的二樓,在最東一間雅間前住了腳。
小二打起門簾,道一聲,“六爺裡麵請。”
待賀啟焱進去了,小二才掩上門離開。
門簾挑開之時,賀啟焱眼前便是一亮,這間房不同於其他雅間,顯得格外寬敞奢華,由相鄰兩間房從中打通。
酒樓東麵鄰著天漢橋,從沿街窗口望出去,禦街的景色便一覽無餘。北麵汴河橫貫城池東西,月上柳梢之時,從酒樓窗口望過去,更有水彎曲抱星辰動的盛景。
蕭元忠懂得享受,最好的一間不對外招待,隻做自用。
看見賀啟焱到了,他起身相迎。“剛跟文遠說到,逍遙軒的齊雲清露就數今年的最好,你見了準保喜歡。”
陸則青是禦史台中丞陸京亭五子,文遠是他的字。陸中丞常年同人嘴仗不斷,一半時日參人,一半時日被參。被參的緣由及其簡單,陸則青性情頑劣,一言不合便動手。陸中丞擅用言論,生出的兒子卻偏偏喜歡用拳頭。
陸則青不滿地嚷道:“如今也隻有齊雲清露引我們六爺前來了,哥幾個早被忘光了!”他跟賀啟焱從小玩到大,說話向來沒個彼此。
蕭雲忠抬眼製止他,“哎——之子於歸,宜其室家。娶親乃人生大事,景初豈能同你我一般清閒?”說著攬過賀啟焱的肩,把他帶至座位上。
賀啟焱一落座,身邊立即環繞上來兩個年輕美貌的女子。他掃了一眼,房內除了蕭陸兩人外,水雲閣的行首麗娘連同幾個姑娘含笑望著他,還有坐在屏風後的唱曲撥弦的一眾人。
蕭元忠抬手,屏風後樂聲再次響起。
賀啟焱笑道:“酒怎麼了?美酒如美人,可